“你们几个,都给我站住!”
一声断喝,在几人身后想起。转身看去,却是被一帮皂吏盯上了,为首一个黑胖子,腰间丝绦腰带上赫然插着一把枪---一把黑星!
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外形,几个人---除了曾挚,他不懂枪---一下子都呆住了。
一个古代皂吏,腰间居然插着一把黑星,简直太违和了,简直理解不能了。
黑胖子踱过来,背着手上下打量着几人:“一辆小车,值得一担米,你等因何轻弃?莫非做下了为奸犯歹之事,毁弃罪物么?”
张晓飞的手已经握住了后腰的手枪,小白手伸进袖子里抓住了手雷,胖鸟已经在慢慢滑下背后的箩筐。伍陆完全没听见他的话,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这是建国的枪,建国被他们抓了,登时眼就红了。正待说话,哑巴却先开口了,直勾勾的盯着那把枪,“你这东西,哪来的?”。
哑巴是西南人,一开口就露馅。本来定好的,开口说话都由张晓飞来,他是内蒙人,口音与这些人还相似一些。当下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哑巴开口便问。这一问倒把黑胖子皂吏头问愣了---这人不但口音怪异,且全没有寻常百姓见官时的惊恐、怯懦,却敢直盯着他,眼神烁烁,居然不跪下磕头,不答问话,却反问于他,不似易于之辈。而且上来偏就先问这个‘短火筒’,莫非识得此物么?黑胖子这厮也是个混老了江湖的,立时收起了轻贱之心,警醒起来,话里却不点破:“哦?你问这个,小玩意罢了,不值什么,兄弟若是喜欢,送于兄弟又有何妨,哈哈哈...”,使出一副江湖口吻,打了几个哈哈,口风立即一转,略一拱手道:“这位好汉,听口音并非此地人氏,不知从哪里来?来此为何呀?”。
几人此时也已冷静下来,哑巴也不追问,只看了伍陆一眼。伍陆早已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看来这帮皂吏没看出什么,只是当惯了差,气壮手滑,打秋风敲竹杠而已。真是这样倒好办了,伍陆脸上堆起了笑,连连拱手道:“这位官爷,我等是行路的商贩,路经此地,倒惊动了官爷,有罪有罪...”,说着早从小口袋里捏出几颗银子---给多了太假---塞给黑胖子,指了指刚才丢弃小车的巷子,又紧着道:“官爷,小的货物是远道贩来,倒有几样稀奇之物,官爷若肯赏脸,不妨来挑几件拿着玩...”。
黑胖子掂了掂银子,足有二两。又听了伍陆的话,心里顿时一松:对嘛,这才是小民见官应有的觉悟嘛,卑躬屈膝的样子,枉我刚才还高看你等一眼,哼....
歪头斜睨了伍陆一眼,也不答话,黑胖子当先便向巷子里走去,伍陆紧紧跟上。黑胖子还关照留下一个皂吏在此等候,这黑胖子心思倒细,打秋风都不忘留个后手。这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只好走着看了。
巷子很是僻静,走出几十步,见四下无人,伍陆一声轻咳,几人同时动手。伍陆在黑胖子侧后,挥起右拳,直奔其太阳穴而去。黑胖子显是有几分身手,右臂抬起,居然挡了一招。可惜右肋空门大开,伍陆右膝提起,狠狠的顶了上去,疼的黑胖子一弯腰,伍陆刚落地的右膝再次抬起,正中黑胖子面门,黑胖子哼都没哼,晕了过去。
张晓飞几人早已分别选定了目标,一动手间,拳打掌劈,瞬间撂倒一片,惨叫都发不出。
曾挚早吓懵了,紧贴着墙站着,看着这个场面,听着骨骼碎裂声,从心里发寒---这帮大头兵,太野蛮了也...
见这边搞定,伍陆命张晓飞去把留在外面的那家伙骗过来。张晓飞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个Zippo做道具,往外走去。剩下几人找了个无人的院子,弄开门进去。几分钟功夫,张晓飞带着那厮回来了,这次都不用打晕,军刺往脖子上一架,直接就尿了...
喽啰没价值,捆死了扔到柴房里。审黑胖子就够了,这厮是皂吏头儿,想必知道的不少,倒省却了许多侦查工作。哑巴先抽出了他腰上的枪,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弹匣也看了,空的。哑巴黑着脸摇了摇头。伍陆会意,知道这不是建国的枪,心里却五味杂陈---没有建国的坏消息,却也没有得到建国的线索,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黑胖子半天才缓醒过来,先看了看捆在身上的绳子,才抬起头来,用阴鸷的眼神来回打量着几人,也不说话。伍陆可没什么耐心,掏出钱袋子递给曾挚,吩咐道:“曾挚,小白,胖鸟,你们三个出去弄点吃的,多弄点,注意安全...”,小白胖鸟会意,抬腿就走,曾挚却愣愣的看着伍陆,不解何意,被胖鸟狠狠的拉了一把,才跟着出去。
见几人出去,伍陆道:“晓飞你记录,哑巴...”,说着看向哑巴,用下巴指了指黑胖子。
哑巴先从角落里找来一团破布---也不知干嘛用---然后慢慢走到黑胖子面前,蹲下。
“你叫什么名字?”
黑胖子瞪着哑巴,狠狠的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不说话。
哑巴也不着恼,一把捏住了黑胖子的脸颊,把破布狠狠的塞进了他嘴里,然后提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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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哑巴一番‘温柔’的说服教育后,黑胖子痛快---或者说痛苦---的招了。
原来此地正是大勿城无误,城门新近翻修过,尚未题字。城主大勿伯名曰贯布,乃是世职,自贯布曾祖以战功封伯大勿,至今已有四代。城周数百里田地人民,尽属大勿。贯氏在大勿拥有无上权威,诸事一言而决,万众皆服膺...。城内有四百多户,近两千人。城兵有二部十队共200人,城主亲兵队共150余人---半数有马,共为城防。另有乡勇无数,平日务农,有事召之即来,常能过万。大勿地处远僻,物产不丰,人民勉强度日,却倒也落得个无人觊觎,承平日久。旁边怕马河顺流190里可达八平府...
黑胖子叫罗大给,是城府衙门快班头儿,颇有头面。平日里无所事事,专以敲诈勒索、暗掌词讼为业,今日看几人形迹可疑,便想敲诈一笔...
至于那把黑星---他叫做火筒的---罗胖子自称是从一伙流窜匪盗手中缴获得来,据言有辟邪镇凶之功,便整日带在身上...。反复拷问之下,罗胖子屎尿齐流,可咬死了就是如此,大刑难架,恐怕也不敢编瞎话,也只好暂且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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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罗胖子喋喋不休的招供,伍陆心里却在打着算盘:
---城兵拢共不到四百,以有备攻无备,拿下易如反掌;
---城内有四百多户,穿越众全住进来毫无问题;
---物产不丰?废话,地都荒着,能丰才怪;
---乡勇能召集过万,农人泥腿子至少不下十数万,有充足劳力;
---坐拥疆域数百里,够大够折腾;
---城墙新近部分翻修,坚固易守;
---旁边就是怕马河,有充沛水源...
伍陆越想越美,抓耳挠腮的,简直要心花怒放了---这他妈就是给老子们预备下的福地嘛!
想到这里,伍陆坐不住了,出去找曾挚三人。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几个人正坐在院子里围着个破桌子大快朵颐,吃的不亦乐乎。伍陆坐下,拿起个肘子狠狠的啃了几口口,打了两个嗝才道:“呃...呃...现在要派人,以急行军速度,赶回营地汇报,你们谁愿意去?”,问着三人,眼睛却只扫着小白和胖鸟。
“我去”,小白胖鸟异口同声,久经训练的精兵真是不含糊。
“行,那就你俩吧,抓紧吃,吃完带上点。休息一会,一小时后出发...”,伍陆看了看藏在袖子里的表,快四点了,“现在四点,五点半出发,争取天亮前前赶回营地,有没有把握?”
“有!”两人也不吃了,直接立正站好,大声答道。
曾挚犹豫了一下,期期艾艾道:“要...要不我也去吧?”
“你别去了,你也有任务,你负责绘图,主要是营地到这里的交通图,马上去”,伍陆果断下令,曾挚飞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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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天已经擦黑。送走了小白胖鸟二人,伍陆的心却提了起来---黑夜赶路,变数多啊...
几个人都吃了点东西,坐下来抽烟。
“伍哥,咱们今天晚上在这过夜吗?”,张晓飞问道。
伍陆想了想,摇头道:“不好。且不说这房子的主人会不会回来,就是这几个衙役,也不能关一晚上,整夜不归,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常事,而且六个衙役同时不见了,足够轰动这个小城了...”
曾挚不安的搓着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出城?”
伍陆瞪了他一眼:“带着六个身穿官服、浑身是血的大活人出城,你告诉我怎么干?”
曾挚噎住,不说话了。
“老巴,你的意见呢?”,伍陆看向了哑巴。
哑巴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把手里的军刺‘哚’的一声钉在桌子上,悠然道:“我的意见,我们去城主府过夜---顺便吃点好的...”。
张晓飞和曾挚的眼睛都瞪大了。伍陆却是若有所思。
哑巴看几人犹豫,解释了起来:“既然决定占领大勿,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制住城主,制住城兵大小头领,大勿实际上就到手了,不是么?”
张晓飞和曾挚的眼睛亮了,伍陆也抿紧了嘴唇,片刻,果断的一拍桌子:
“休息半小时,天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