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仲秋的确很困倦,但被大钹或铜锣惊醒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受,于是靠墙而坐,强提着精神。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盯着那桌小菜不放,口干舌燥。
“哎呦,不行,大爷得去解下手。”黑衣人甲突然捧肚起身,一脸的难受。
“老小子,你替大爷看紧着点,别让老鼠偷吃了,大爷很快回来。”黑衣人甲说,然后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牢门大铁门开了,又合上了。
申仲秋咬着唇,捏着拳,似乎做着什么痛苦的争扎,终于,他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起身冲了出来,抢过那壶酒,狠狠往嘴里倒灌,但只倒了一口,酒便光了。
桌上的小菜还有些,申仲秋端起牛肉,拿起筷子,直将牛肉往嘴里铲,塞得满嘴都是,险些没把他给噎死,好在桌上还放着一个水壶,他拿起来,很幸运还有水,于是大灌了几口下去。
好容易才不噎了,却在此时,他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心下一慌,第一反应是逃回牢内,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却在急着转身之际转念一想:“任谁都看得是我,反正吃没吃他们都不会放过我,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这样想来,申伯玉反而放宽了心,于是不再逃跑,端起青椒肉丝,拿起筷子,继续往嘴里扫塞。
“喂,老小子,你想找死吗。”开门进来的正是解手归来的黑衣人甲,他大喝了一声,冲了过来,一脚将申仲秋踢飞在地,却不见黑衣人甲脸上有什么愤怒之色,反而是充满着讥讽,道:“大爷也真是疏忽,竟然将你这只最大的老鼠给忽略了,算了,全当作爷的疏忽,这次不与你计较。”
申仲秋捂着被踹的地方,慢慢的爬了起来,轻蔑一笑,半佝偻着走回了牢房内,躺回了床上。
黑衣人甲走到了牢门前,锁上了门,邪笑着说:“老小子,记住了,大爷的酒水不是那么容易喝的,饭菜也不是那么好吃到的。”
申仲秋对此全不以为意,他认定尹江离只想教他屈服,并未有杀他之心,更认为尹江离不会想要一个残废人的,所以自己必不会受到什么摧残之刑,顶多受点皮肉之痛,至于这点小伤嘛,嘿嘿,他行镖多年,浴血奋战,大小战役数十场,受过的伤不再少数,数次九死一生,为此他更是全然不惧。
黑衣人甲再次回了原来的位置,悠闲的吃着花生,盯着申仲秋看,好似在等着什么好戏发生似得。
然后,不到半盏茶功夫,申仲秋终于理解了黑衣人甲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的腹部开始剧烈疼痛了起来,胃里如同有着千重浪在翻滚,很快,他再也受不了,捂着肚子,冲到放在角落的马桶,掀开马桶盖,迅速脱下裤子,一屁股坐下。
“喂,老小子,大爷我正在吃东西呢,你这样叫大爷怎么还有心情吃下去呢。”黑衣人甲拿着花生丢向了申仲秋,悠悠着道。
申仲秋面色痛苦,怒指他道:“卑鄙无耻,你竟然在酒菜里面下了毒。”
黑衣人甲反讥道:“奇怪了,这是我的酒菜,有只大老鼠未经允许,偷吃我的东西,然后闹了肚子,倒要来怪我,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贼喊捉贼呢?”
“你~”申仲秋一个你字出口,腹痛又起,整个上身都猫了下去。
申仲秋这肚子一闹就是一上午,拉得浑身脱力,四肢发软,头晕目眩,神情恍惚。
桌子和菜都收了起来,黑衣人甲搬来了一张竹制的摇椅,懒懒散散,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拿着一本黄皮册子极尽欣赏的翻看着,册子上画着的都是男女图画。
申仲秋不感觉到饿,不想要吃的,只想要喝水,他很渴很渴,非常之渴。
人不喝水只吃饭,可以活三天,只喝水不吃饭,顽强点的还可以活个十天半个月,足见水对人的重要性。
申仲秋摇摇晃晃勉力走到牢栏前,双手用力抓着铁栏,分担着无力的双腿所需承担的重量,虚弱道:“水,给我水。”
黑衣人甲以手拢耳,故意装聋道:“什么,你说什么,大爷我听不到。”
申仲秋沙哑的嘶吼道:“水,我要水。”
黑衣人甲站起了身,走到栏前,嘿嘿怪笑着,道:“嘿嘿,你的要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你怎么不要酒,只要水了。”
“不了,不了,我只要水。”
“你这是在求我吗?”
申仲秋迟疑了片刻,连连点头道:“是,我是在求你。”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我,我···大爷,我口渴,请你赏我口水喝吧。”
“噢,你想要口水喝啊,这简单,你把嘴张开,大爷这就赏给你喝。”
申仲秋的脸色犹如抹了一层黄土之后,再刷上锅烟灰,道:“不,我说的普通的水,求大爷赏点水给我喝。”
“以后说话记得要说清楚,免得造成误会。”黑衣人甲道,“得了,看在你这诚恳的份上,大爷去打点水给你喝。”
黑衣人甲走了,并且很快端来了一碗水,但却不打算开门,而是试图从栏缝递进去,然而这缝偏窄了点,得竖着碗才能勉强将碗递进去。
碗里的水经黑衣人甲这样一折腾,早撒掉了一大半。
申仲秋又急又焦道:“不要,请大爷行行好,把门打开吧。”
黑衣人甲做出难为情的神态,说:“钥匙我没带在身上,还得特意跑一趟,这不得累死大爷我。”其实,钥匙就明目张胆的挂在他腰间,申仲秋自然也看得清楚,但他明了黑衣人甲既然故意这样说了,便是不打算开门了。
黑衣人甲忽的诡秘一笑,道:“你要是真的渴了,我倒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办法。”申仲秋急问。
黑衣人甲道:“你双手捧着碗,将碗倾斜,然后用舌头去舔不就可以了。”
申仲秋目光呆滞的注视着黑衣人甲手中的半碗水,半晌不说话。
黑衣人甲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你只好忍着点渴了,等晚餐的时候,再一起给你喝。”
申仲秋道:“现在应该是中午了吧,不是马上要吃午饭了吗。”
黑衣人甲哂笑道:“午饭吗?别做梦了,你从今天起只有晚饭。这水我放这了,你什么时候想喝了,自己端起来舔着喝,就像狗一样舔着喝,知道了吗,大爷饭点到了,先吃饭去。”
黑衣人将半碗水放在了地上,转身两手抱着后脑勺,哼着小曲自鸣得意的出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