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这种桀骜不驯的猛禽,翱翔称霸于蓝天白云之间,忽然有一天,一支穿云箭射穿它的翼展,使它坠落在地,或者有张巧妙布置的网,趁它归巢不觉间,将它捕获。
于是,狩猎者变成了猎物。
猎人捕鹰,有时候为的并不是它的肉,而是为了使它成为猎人手中的捕猎工具——猎鹰,从而更轻松的获得更多的猎物。
鹰的孤傲是发自骨子里的,若要将它训练成一只听话的猎鹰,光从皮肉之痛入手,是驯化不了的,只有将它的高傲意志从它的骨子里全部剔除,才能驯服,猎人们通常将这一过程称为——熬鹰。
熬鹰是一种极其残忍的过程,其间不给鹰食物吃,不给鹰睡眠,用热水洗澡使其出汗等等,方法多种多样,而无论哪一种,最终目的无非为了要磨灭鹰的意志,这一过程通常要经历十数天,十之七八的鹰都熬不过来,而熬过来的,却已臣服。
重新回到牢房的第一天,一切照常如故,申仲秋对此也不留意,给什么吃什么,晚间依旧睡得很香沉。
然后第二天,情况开始有了变化。以往早饭都会在八点左右送来,这日却迟迟未送,直到午间时候,黑衣人甲乙二人才送来了吃的。
早餐未食颗粒,申仲秋早饥肠辘辘,可当他急不可耐的掀开竹篮盖时,却登时傻了眼,篮子里只有一碗干饭和几片青菜,再也没有酒和肉。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申仲秋勃然大怒。
“什么意思?呵。”黑衣人乙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惯了你几天,真当自己是大爷了不成。”
黑衣人甲讥讽道:“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好好珍惜你的这顿饭吧。”
甲乙黑衣人走了,申仲秋看着放在地上的那碗寒酸饭,又恼又怒,可他又能如何呢?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一声凄叹之后,申仲秋还是端起了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完了饭,申仲秋无事可做,他只好躺着,企图睡上一觉,可那一肚子的愤恨搅得他不得安眠。
很快的,晚餐时间到了,这次的晚餐更加的寒酸,只是一碗稀饭,再无其他。
申仲秋气愤已极,怒声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黑衣人甲道:“现在就说我们欺人太甚,未免太早了些,悠着点吧你,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欺人太甚。”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有得是时间让你体会。”黑衣人甲神神秘秘的笑着,狡黠又邪恶。
“若要杀我,给我来个痛快,磨磨唧唧的算什么男子汉。”
黑衣人乙一面锁门,一面道:“你放心,我们主人可舍不得杀你。”
锁牢了门,二人转身而出。
“等等。”申仲秋忽然叫唤道。
二人转回身,黑衣人乙道:“大老爷,请问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说?”
“酒,至少给我酒。”
黑衣人甲道:“呵,酒吗?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诶,不就一壶酒而已,我们满足他也就是了。”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道。
黑衣人甲与乙共处多年,彼此十分了解,甲看到乙那贱贱的笑容,心下明了乙肯定是有了什么整人主意,于是满怀好奇的恶意跟着拿酒去了。
很快的,二人拿了一葫芦酒回来。
乙递给申仲秋,严肃道:“主人本来有令不许给你酒喝,我们兄弟俩看你可怜,才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拿给你喝的,只许你喝两口,你不要觉得太少,识相的动作快点。”
“酒醉愁肠”,多少生活不如意的落魄人都深深相信着这一句鬼话,企图用烈酒灌醉满腔的愁苦郁闷,得到一时的解脱,于是整日沉醉不可自拔。
申仲秋同样逃不过这一关,他现在受制于人,全然身不由己,连几口酒都来得这样的不易。他生怕二人中途反悔,一把夺过酒葫芦,拔开塞子,一骨碌一骨碌的往嘴里猛灌,企图多喝一点。
“噗~呕,呕~”
谁料,申仲秋刚灌了一口入腹,脸色骤变,含在嘴里的刚要接着下肚的第二口便被他疯狂吐了出来,他俯身,手指插进咽喉反掏,使自己呕吐,试图将肚子的东西吐个干净。
“呵哈哈哈~~”
“贼哈哈哈~~”
甲乙二人不约而同捧腹大笑,笑弯了腰,笑出了泪。
笑了半晌,黑衣人甲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手擦泪,一手直摇道:“哎呦,不行了不行了,再笑下去,我真的要没命了。”
黑衣人乙同样差点笑断了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忘戏谑说:“怎么样,这酒的味道不错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自酿酒,新鲜出炉,还是热的,你若嫌不够喝,兄弟们有得是。”
申仲秋面目狰狞,双目布满红丝,嘶吼一声,道:“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他像一条疯狗一样的扑向了最近的黑衣人乙,奈何今非昔比,而今的他一身武功气力被封,比一般人还一般人,这一扑袭如何会成功。
黑衣人乙不慌不忙的飞起一脚,踹在了申仲秋的小腹上,将他踹飞撞在墙上。
“咳,咳咳。”
申仲秋落地而咳,咳出的是血。
“哼,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老子要杀你,用一根手指都嫌多余。”黑衣人乙冷哼道。
黑衣人甲道:“你这脚踢得太重了点,万一一脚踢死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放心,这老小子骨头硬得很,走,咱们喝酒去,接下来有得忙呢。”
甲乙二人勾肩搭背的朝牢门口走去,回味着方才的乐事,笑声不绝。
“你们最好别让我活着出去,否则我绝不让你们好活!”申仲秋恶毒的诅咒着。
过了半晌,他抚着自己的胸,艰难的爬了起来,准备走到床上躺下调养,这时瞧见了躺在地上的酒葫芦,葫芦尖口上悬挂着的“酒滴”,隐隐还闪着光。
申仲秋怒气上涌,面红耳赤,抬起脚,一脚狠狠跺下。
可这葫芦经过特别的加工之后,变得又硬又滑溜,申仲秋这一脚跺下,酒葫芦往前一滑溜,不仅没碎,反而害申仲秋跌了个四仰八叉,狼狈不堪。
申仲秋抓起它,吼道:“连你都要来羞辱我!”猛的摔向石墙,摔了个裂痕斑斑。
泪水从他眼角涌了出来,他曾是多么高傲而不可一世的一个人啊,行走江湖十数年,受多少江湖名侠好汉敬畏。
而今,过着的是猪狗不如的阶下囚生活,这天差地别的遭遇,严重挫伤了他那颗骄傲的心。
这该怪谁?怪他自己吗?
“不,我没错,错的是那个小子,若不是他,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申仲秋咬牙切齿,心生怨毒,道:“可恨那小子竟然死了,我不能手刃了他,可恨,真是可恨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