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剑放眼看去,庭院中间霍贤、唐六二人正与一彪形大汉酣战,那大汉身后立有一波人马,或穿丧服,或缠白巾,其中一人举着一面白色大旗,旗面上写着四个血色大字“杀人偿命”,字体刚劲异常,似乎饱含恨意。
这彪形大汉正是尾山帮帮主肖通。
话说肖通一早便领着众人来通灵谷寻仇,看守的门童说要请示宗主,不让放进,肖通报仇心切,哪有那份耐心,硬欲硬闯,与两门童过了数招,却不想这两门童武艺竟是不弱,以一敌二之下竟讨不到便宜。
实则,也并非肖通武艺不济,肖通明白,此番前来是为血仇,并非闹事,况且自己身为一帮之主,与两娃娃过招哪能动上真格,损了自己身份,这才下手从轻,哪知这两门童竟如此难缠。肖通性子又急,终是失了分寸,将一门童打伤。
另一门童见同伙受伤,自知不是敌手,也不做强斗,拖扶受伤门童禀告宗主去了。
事已至此,肖通也不做解释。鉴于昨晚早已摸清来路,此刻便是轻车熟路的直奔顺远镖局所在厢院。
适逢霍贤寻儿无果,回来瞧瞧霍宇回来没有,正到门口,却见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定睛一看,便知不妙,急忙召集众人,拿好兵器,随时大干一场。
肖通入到厢院,见顺远镖局刀挥剑指,严阵以待,二话不说,拔出长剑便杀过去,尾山帮众人哪敢落后,舞刀弄剑,喊打喊杀尾随肖通身后,一场乱战看似在所难免。
突然,一袭白衣,从天而降,落在两队人马之间,是一翩翩少年。
少年双手交错,十指迅捷弹动,眨眼之间,数十道灵光自指尖飞出,将两队人马的兵器打落在地,要知两边共有数十人,且站位杂乱无章,可这密如雨林的灵光竟无一虚发,这少年眼里之神,手法之准,实乃匪夷所思。
这灵光打在武器之上又消散不见,正是通灵谷闻名江湖的秘技“化虚为实”。
众人见到这等手法,无不惊骇,是想若是这灵光打在自己命门死穴,岂不转瞬之间便能杀死数十人,想及此处又是兴庆,又是后怕,赶紧停了来,肖通也急忙撤手,道:“敢问阁下是通灵谷甚么人?”
少年道:“在下通灵谷兽宗林玄,敢问阁下又是甚么人?为何闯入我通灵谷闹事?”
原来林玄自墓地提前回来,安排后续待客事宜,恰经顺远镖局厢院,见到一众人马杀气腾腾而来,林玄便进来瞧个究竟,见两帮人不由分说就欲动手,急忙出手制止。
肖通道:“并非我有意闹事,只是这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肖通手指顺远镖局众人又道:“顺远镖局杀我爱子,我要杀了他们为我儿报仇!”
林玄问向霍贤道:“可有此事?”
霍贤上前争道:“是他儿子调戏我镖中女儿在先,我儿见之不过,这才动起手来,一时失手杀了人!”
“放屁!”肖通怒道:“就你儿子那点本事,给他一千个失手也伤不得我儿一根汗毛,分别就是你儿子卑鄙无耻,明着打不过,阴着使暗器毒药,杀害我儿!”
霍贤道:“一派胡言!我儿为人光明磊落,我看你儿子才叫卑劣下流,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人,毫无羞耻之心!你身为父亲,平素不好生管教,放他出门为祸乡野,你儿有此下场都是你们自食恶果!”
肖通气得满脸通红,道:“林少侠,你可听到了,他儿子杀了我儿,他反倒怪起我来,岂有此理!我今日不杀了他,我枉为人父,你莫要拦我!”说罢,长剑一撩,挑起地上板石砸向霍贤。
霍贤提掌一拍,将板石打碎。肖通突然绕开林玄,剑尖直止霍贤。霍贤也不避闪,两掌霎时之间蓝色灵气缠绕,将长剑荡开。肖通巧借荡开剑势,转了一个身,又刺向霍贤下盘。霍贤双掌下按长剑,借力腾空而起,挥掌砸下,直逼肖通头盖。
肖通纵身后跳半步,恰好避开来掌,脚尖刚一触地,即刻发力前蹬,刺向霍贤。
霍贤大惊,万没想到肖通这一退一进,拿捏得这般精妙,自己尚未着地,又如何借力避开他这般凶猛的一剑?
只听“铛”的一响,一根烟斗砸开来剑,护住了霍贤。原是一旁唐六见机不妙,急忙出手相救。
“住手!”林壑领着几个弟子大步走来。
肖通、霍贤见到林壑,都停下手来。
林壑先是冲着林玄怒道:“你怎么做事的?怎能任由客人在通灵谷内打斗?”
林玄低声道:“本来是想制止的,一个没留神,他们便打了起来。”
“你还有理了!”林壑瞪着林玄,林玄怯懦低头,不敢争辩。
林壑问清原委,厉色道:“这便是你打伤我弟子,硬闯我通灵谷的理由?”
肖通急忙致歉,拜道:“在下性急,一时鲁莽,还望林宗主及通灵谷各位英雄恕罪,改日定当备好薄礼,登门谢罪!”
林壑见他言辞诚恳,当着围观英豪的面子,也不便过于与他难堪,道:“只要我那受伤门童无大碍,我也不与你过多计较。但家师刚刚入土,我不想因为有人私斗,扰了他老人家的安宁。若在谷外,你们要打要杀,我们未必会管,在谷内,霍镖头还是我通灵谷请来的客人,还请肖帮主行事注意分寸!”
尾山帮名誉极差,若不是碍于其背后势力,通灵谷早便将其剿了,为民除害。此番林壑有意偏袒顺远镖局也在情理之中。
肖通道:“其实我们此番前来除了寻仇,还有一件重大秘密欲告知通灵谷!”
林壑眉头一扬,似信非信,问道:“甚么秘密?”
肖通道回头向帮众兄弟使了个颜色,便见一位神采奕奕,清新俊逸的少年拨开尾山帮众,从后窜到前面来,大声拜道:“在下尾山帮丁九,向林宗主问好!”
未等林壑问话,丁九开口便道:“事情是这般,我们家肖帮主得知少主被人暗算之后,那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白发人送黑发人,天下最为苦痛之事莫外如是。纵是有如此血海深仇,但得知杀害少主的贼人入到通灵谷后,肖帮主也未敢轻举妄动,自然是怕扰了谷中的丧事,是以我帮主终日,闷闷不乐,茶饭不思。但是小子身在尾山帮,自然要替帮主排忧解难。
“哎,只是小子身份低微,又无毫无本事,又能做得了甚?只想着去猎几只山禽,换换口味,只要让帮主吃上个一口两口,小子倒也知足了。小子便带上弓箭,去到山间,恰见几只大鸟飞过,便拉弓一射,万没想到,这一射竟射下几只送信的鸿雁灵兽,小子便想这下糟啦,要赶紧把信送回去,免得耽误了送信之人的要是可就不好了,小子只得拆开书信看看谁人所寄,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便知大事不妙,赶紧回去禀报肖帮主,肖帮主看完信的内容,火速召集帮众弟子,无论如何要在今日一早,赶来通灵谷,务必通知通灵谷早做防范!”
霍贤站在一旁听着竟觉得好笑,心想:“这个叫丁九的小子废话真多,说个话像说书一般,满嘴胡言,说甚么‘怕扰了谷中的丧事’,分明就是不受通灵谷待见,不敢前来寻仇,说甚么‘这一射竟射下几只送信的鸿雁灵兽’,鸿雁灵兽岂是随便一箭便能射下的?还一下射下几只,简直就是胡扯!说甚么让通灵谷早做防范更是可笑之极!”
丁九这番话倒引出林壑兴致,问道:“信上说了些甚么?”
丁九道:“小子一共射下的四只鸿雁灵兽均是从通灵谷飞出,这四只鸿雁灵兽所寄书信内容大致相同,却是分别寄送四个地方,一封是寄给天枢阁的天枢老人,一封是寄给天机坊的墨家三当家墨权,一封是寄给闪拳堂堂主华正,还有一封嘛,嘿嘿,是寄往御剑山庄易宵!”
众人听到“易宵”二字,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心想这通灵谷一边召集武林英豪共讨通灵谷,一边又与御剑山庄来往信件,这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霍贤听后也是疑窦丛生,自己昨日写下三封书信,分别寄往天枢阁、天机坊以及闪拳堂,这三派掌门均是自己的多年好友,现下有难,欲请他们前来相助自己抵抗尾山帮。这小子一下说出的四个门派有三个与自己相同,不禁怀疑自己所寄书信难不成被这小子恰好射了下来,但又一想,却觉得不大可能,天枢阁位于通灵谷西方,天机坊位于通灵谷东方,闪拳堂位于通灵谷北方,鸿雁灵兽飞往三个不同方向,那小子又如何能一次射下?兴许这只是凑巧罢了!
林壑正色道:“你莫要胡说,我通灵谷除了和墨家有些往来,与天枢阁、闪拳堂从无瓜葛,更别说御剑山庄了!”
丁九道:“抱歉!抱歉!小子话没说清楚,让林宗主误会了!这四封信件自通灵谷发出,却非通灵谷弟子所寄!”
围观之中有人插话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何人所寄?信上又写了甚么?赶紧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