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伒突破了鲍叔牙和露伶之后直接闯进了晁德殿的内书房,结果发现整个内书房内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看到眼前的情景,匡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因为这与先前获得的线报完全一致,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于是立刻装作满脸焦急的样子转身走出了内书房,挥剑直指露伶的鼻尖问道:
“说!君上哪儿去了!”
露伶眼见事情已经败露,她说什么都会被匡伒否定进而冠上罪名,所以她索性保持沉默。
见露伶不说话,匡伒认为自己现在处置她已经没有人可以怪罪自己了,于是便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利剑: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这么嘴硬,本官也就无须对你客气了,等我把你和鲍叔牙都宰了之后,看你们还怎么在我面前猖狂...”
眼见匡伒手中的利剑已经举到了最高点并即将落下,被押解在殿门口的鲍叔牙看着露伶陷入濒死险境,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冲着匡伒大声喊道:
“匡伒!你敢在君上的晁德殿内杀人!”
听着鲍叔牙对自己的斥责,匡伒不觉可笑:
“君上?也好,既然你们这么忠心于口中所说的君上,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匡伒便目露凶光的看向了露伶:
“就从你先开始吧...”
千钧一发之际,自知已无生路可寻的露伶只能闭上了双眼,她并不是为自己的生死而感到恐惧,而是为小白担忧,她很清楚匡伒根本就是真心效忠于小白的,而是想要推翻小白拥立公子纠登上国君之位,所以她心中祈祷着小白一定要平安回来。
想到这里,她口中也就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君上...”
就在匡伒的手中的剑下抡至半空之际,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声音:
“怎么这么热闹?”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他看向殿门外的方向时,发现鲍叔牙的目光也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更令匡伒感到在意的,是鲍叔牙脸上露出来的欣喜之色。
紧接着,一个更为清晰的信号向他传达而来:
只见原本押解着鲍叔牙的两名甲兵在看到了声音的主人之后,面露惊愕之色之余不自觉的缓缓放开了鲍叔牙的双臂,随即跪在了地上,跟随大殿之外的将士们一同山呼:
“参见君上!”
匡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所看到的一切。
整个晁德殿内外随着这一声山呼之后归于寂静,仿佛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匡伒能够感受到踩踏台阶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并且一步一步朝着殿门口逼近。
当他亲眼看到小白和管仲以及王子城父三人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他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
“君...君上...”
小白看着露伶仰坐在地上,双手背撑着地面,而匡伒手执利剑站在她的面前,便笑道:
“哎哟,大谏您这在我殿内舞刀弄剑的,看把露伶给吓的,不是来杀我的吧?”
一听小白这话,匡伒当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严重,他像是丢烫手山芋一样将手中的剑丢在了地上,然后立刻跪在地上对小白解释说:
“臣下不敢!臣下见君上多日来未曾朝会露面,担心鲍叔牙软禁君上,所以...”
还未等匡伒说完,小白就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你就带兵闯了进来,想要救驾是吗?”
匡伒见小白已经替自己说完,冷汗直流的他哪里还敢多说话,而小白则看向了站在门边上的鲍叔牙,转而笑着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道:
“他说你软禁我?有这事儿吗?”
鲍叔牙知道小白一出现等于就已经让匡伒的阴谋失败了,他拱手从容答道:
“禀君上,大谏一口咬定臣下软禁您,并以您的名义发号施令。”
小白听后笑而不语,而是走到了露伶的身旁,弯下腰轻轻搀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露伶看到小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那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从手心传来的暖流都令她感到格外的安心。
她知道,一切都没事了...
这时站在门口的管仲看着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的匡伒,便冷声斥责道:
“敢伪装宿卫趁夜突袭晁德殿,若不是君上刚好和我们出去办事不在殿内,恐怕早就死在你的剑下了,你说你因为担心鲍叔牙软禁君上才会这么做,我看你是想要来弑君吧!”
一听管仲这话,匡伒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已逾越了身为臣子的本分,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过去,但是他更清楚弑君的罪名自己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就完蛋了,所以只承认了自己闯殿的罪行,但对阴谋弑君之事坚决否认:
“臣下知罪!但请君上明察!臣对君上绝无二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上、为了齐国!”
尽管匡伒费力为自己辩解,但是小白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上下打量了露伶有没有受伤之后仍旧不放心,便言辞充满关切的轻声问道:
“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露伶因刚刚被匡伒推到所以扭到了右脚踝,但是她还是佯作无事的对小白笑着摇了摇头:
“奴婢没事...”
这怎么能够骗得过小白呢?他略用责备的口吻对露伶说道:
“还想骗我?”
说罢,他便搀扶着露伶朝内书房走去,将匡伒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鲍叔牙见状便对身后的宿卫甲士们挥了挥手,两名甲士随即快步跑进殿内将匡伒架了起来押出殿外,至于外面那些伪装成宿卫的甲士也都一律被拿下。
鲍叔牙对甲士们下令道:
“匡伒意图闯殿弑君,押解刑狱交由大司理审断,其余人等一并严审论罪!”
崔将军拱手领命:
“谨遵君命!”
搀扶露伶走进内书房坐下之后,小白轻轻脱去了露伶的右脚鞋袜,发现她的脚踝已经明显肿了起来。为此小白倍感自责:
“这段时间以来你们为我受了很多苦吧?真是对不起...”
露伶见小白为了自己受伤而感到心疼和自责,这对于她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君上为国不惜奔波百里、身陷敌国险境,奴婢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曾经有过帮同样扭伤脚踝处理经验的郝运,轻轻帮露伶扭动脚掌按摩,试图缓解肿胀感,同时他也不忘再度向露伶道歉:
“抱歉,之前我离开临淄没有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露伶听后笑着摇了摇头:
“奴婢已经听鲍大夫说了事情的原委,君上您为了能够退九国之盟不顾危险亲赴卫国,两次不顾自己的安全保卫齐国、保卫百姓,为了让计策成功才会对奴婢保密,君上无需因此而自责,奴婢明白您的苦衷。”
小白听后也露出的欣慰的笑容:
“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可靠了...”
听到小白这样称赞自己,露伶不禁面颊羞红的低下了头:
“这话应该是奴婢说才对,虽然您从莒国回来之后变化很大,但是奴婢和夫人都为您能够重新放开心怀而感到高兴,毕竟自从卫姬夫人死了之后,您就...”
说到这里,露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说下去了,而小白觉得好奇便想追问,可是还未等他开口,鲍叔牙和管仲就从殿门口走了进来:
“君上,匡伒等人都处理完毕,下一步还请君上明示。”
小白轻轻放下了露伶的脚转身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现在不是处置他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鲍叔牙和管仲知道小白所说的是其余八国的围困之事,他们随即拱手道: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