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的小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根本就不愿意和姬朔比剑,那对于自己来说无异于是自寻死路的行为。可是眼看着姬朔已经自己站起身走向了内侍面前,并且伸手将剑取了下来,而他还坐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站起来。
坐在右侧偏席的管仲,看着小白虽然并没有表露出明显慌张的表情,额头上却明显有些不自然的光亮,再加上他面色如蜡一般惨白,他知道现在的小白紧张害怕到流冷汗的地步。
他感到十分诧异,因为数年前在齐国由齐禧公主持的宴会上,自仗剑术高超的姬朔也是这样公开挑战小白,那时的小白毫无惧色,十分从容的他在数十名宴会宾客面前接受了姬朔的挑战,并且干脆利落的将姬朔手中的剑挑落在地,还刺伤了他的手腕,让姬朔颜面扫地。
可是现在的小白似乎非常惧怕握剑比试,其中的缘由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为了替小白解除眼前的危机,管仲连忙站起来对姬朔说道:
“启禀卫公,今日您与我主会面乃是为了商讨齐卫两国和解大事,在宴会上动刀动枪的话怕是有伤和气,还是坐下喝酒的好...”
而羊角邕先前也是跟随姬朔一同出使齐国的使臣之一,他亲眼见证过小白的剑术层级之高,即便是经过苦练之后的姬朔,恐怕也难以是他的对手。况且现在姬朔对小白苦苦相逼,万一把小白逼急了,在比剑的过程中再度失手伤了姬朔或是杀了他,后果可就难以收拾了...
见管仲起身劝谏,他也趁势亲身对姬朔拱手道:
“君上,管先生所言甚是,还请以大局为重...”
然而姬朔却偏不信这个邪,他认定自己现在的实力一定可以打败小白一雪前耻,所以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而是拔出了鞘中的利剑指向了还安坐于席位之上的小白挑衅道:
“怎么?难道齐公做了国君,反倒没有了先前做齐国公子时的自信和霸气了吗?还说是你认为错失这个以最小代价换取齐国西境安宁的机会也没有关系呢?”
眼看着自己没有了退路,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小白只能机械化扭动自己的关节站起身,然后缓缓迈步走到了另一名手捧佩剑的内侍面前。
在接过剑的同时,郝运在心里不停地抱怨小白道:
没事儿练那么高的剑术干什么?你这个特长真是害死人了...
而管仲见自己和羊角邕一同劝谏都没有阻止,他便对坐在自己身旁的王子城父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如果一旦有什么万一,王子城父要立刻出手解救小白。
王子城父读懂了管仲眼神之中的意思,默默的点了点头,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
姬朔见小白已经拿起了剑,便自信满满的对小白说道:
“齐公请拔剑吧...”
小白心想自己这次死定了,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祈祷奇迹能够降临。
但这是在卫国,哪里来的狗屁奇迹?
想到这里他绝望的闭上了双眼,长舒了一口气后缓缓将剑拔了出来,和姬朔以隔着五步左右的距离对向而立。
姬朔双手握剑摆起了随时准备攻过去的样子,而小白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甚至连个像样的迎战架势都没有,这令姬朔感到非常奇怪,在他眼中看来,眼前的小白就好像一个完全不懂剑术的门外汉一样。
不过他转念一想认为绝对不可能,小白的剑术是他亲自用身体感受过的,绝不是泛泛之辈,即便是现在的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获胜。他心想小白是不是故意露出浑身上下到处可见的破绽,想引自己攻过去好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这下子反倒让姬朔犹豫起来,他甚至连朝小白移动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不敢贸然进攻。
小白看姬朔的表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他不明白姬朔到底在怕什么,如果他现在就朝自己攻过来的话,那么这场比试会在顷刻间结束。
不过姬朔满怀谨慎的眼神给了小白提示,他猜到了姬朔很有可能表面自信,实则内心还是非常惧怕真正的小白,这倒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向前发起进攻的意图,这样诡异难解的氛围也让坐在两侧观看的齐卫两国臣子们非常纳闷。
虽然短时间内小白利用先前姬朔对小白的畏惧感而暂时获得安全,但是他很清楚这种情形持续不了多久,一旦姬朔失去耐心或是看出破绽的话不顾一切朝自己攻过来的话,那一切都完了...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额头同样渗出冷汗的姬朔无法再继续忍受下去了,他决定向小白攻过去,而小白知道自己的极限到了,坐在一旁的王子城父也将手撑在了席案之上准备冲出去掩护小白。
就在姬朔刚刚跨出第一步准备冲刺的时候,殿门口却传来了斥候的紧急禀报声:
“报!”
这一声急报让整个大殿之内的气氛发生了骤变。
姬朔看了看斥候,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依旧一动不动的小白,随即扬起嘴角笑了笑,他知道一定是其余的八国开始展开行动了,这会更有利于他逼迫小白接受自己的和约条款,于是他将手中的的剑戳在地上,满脸从容的对斥候说道:
“有话但说,齐公也不是外人...”
即便是姬朔这么说,可是斥候却显得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而这样的行为激怒了姬朔,他怒责斥候道:
“寡人让你说,你不听见吗!”
万般无奈之下,斥候只能如实禀报道:
“君上,郑国出兵了!”
姬朔听后略用嘲讽的口吻对小白说道:
“听到了吗?齐公,郑国出兵...”
还没有等他口中的那个“了”说完,姬朔就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他脸上的笑容也就戛然而止了,转而看向了跪在殿门外的斥候:
“你说什么?”
斥候只得重复道:
“郑国发兵八万,分东西两路进军,西路渡过济水逼近宁城,东路兵向虚城,现大军结阵于南河岸边,边境告急,请君上速速调拨援兵!”
姬朔万万没有想到郑国会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背后捅刀子,如今他已经吧精锐兵力都调到了齐卫边境,如果郑国趁势北上的话,那么卫国南境的防守可就危险了...
与此同时,小白和坐在偏席之上的管仲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得到了共识:
那就是郑国已经答应了齐国的请求,出兵钳制卫国。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