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宫内的险情在太夫人遵守和小白约定的帮助之下得以解决,使得匡伒的阴谋没有得逞。不过小白眼前所遭遇的危险却并没有解除,也没有人能够帮助他躲过去,他只能自己去面对前方漆黑一片的未知道路...
申时已过,马上就要到上路的时间了。
他坐在王子彻的中军幕府大帐之内,虽然这里对他来说同样十分陌生,但是却令他感到分外安全,可是他一旦他登上马车过了濮水石桥,那么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这时管仲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说道:
“君上,时间差不多了...”
还在愣神的他猛地一抬头看着管仲,那眼神就好像打盹的人突然被叫醒了一般猝不及防。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轻轻喘了一口粗气:
“哦...”
管仲也清楚他们此行是羊入虎口,尤其是即将要到卫国的那一刻,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这个世上不存在不对死亡感到畏惧的人,小白也不例外,而怀着恐惧之心去做一件不得不做之事,才是最煎熬的。
小白右手撑着案面站起身,他将手递到了管仲的面前,而管仲也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而当他与小白的手握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小白现在心中的恐惧感到底有多强。
小白勉强自己笑道:
“先生,你应该也能够感受到吧?我现在不光手心都是冷汗,还有些无法抑制的发抖,我现在甚是有种马上想要反悔逃走的冲动...”
管仲在左手握住他右手的同时,又将右手缓缓放在了小白的手背之上并轻轻拍了拍:
“不用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愧,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的时候,但即便是知道自己心生恐惧却还是选择不逃避,这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
不知为什么,在管仲握着自己手的时候,他感到格外的安心,心中的恐慌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似乎连手都不怎么发抖了:
“你说得对,我没有必要为自己心中的恐惧而感到不安,这条路我总是要走的...”
在管仲的陪同之下,小白走出了中军幕府,而克晋已经驾车等在帐外。
而护送小白到达柯城的卫队也早已整装待发。
当他看到马车上手握缰绳的克晋时,他走上前对克晋说道:
“等我们到达柯城之后,你就跟随王子彻将军回来吧。”
可是克晋却婉拒了小白的好意:
“小人自追随君上以来早已将性命交托于您,况且当初干时之战时要不是您保护小人,恐怕小人早已被乱箭射死,请君上给小人报效您的机会,否则小人会终身不安的...”
小白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克晋,只能点头:
“咱们也算共过生死了,那就劳你陪我再走这一趟了,希望不是最后一趟...”
王子彻拱手对小白说道:
“这些护卫都是末将精心从军中挑选的,君上请安心上路。”
小白一听“安心上路”这几个字,不禁心里一颤,以至于在上马车的时候差点一个没踩稳摔下来,他忍不住瞥了王子彻一眼吐槽道:
“照你这么说我不是死定了?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王子彻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拱手请罪:
“末将失言,还请君上恕罪!”
小白并没有要治王子彻罪的意思,他反而笑着伸手握成拳状轻轻捣了一下王子彻的胸口:
“好啊,如果我真的能够活着回来,我一定好好治你的罪...”
说罢,他便在克晋的搀扶之下坐上了马车,而这时一名手执长剑年轻男子走到了王子彻的身边,也瞬间吸引了小白的注意:
他一身宝蓝长衣,眉目清秀、脸面白净,一副俊朗模样,却身形线条棱角分明,看起来孔武有力,小白隔着一副便猜到了他八块腹肌是少不了的。
军营之中除了自己、管仲和克晋之外,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穿甲胄,小白觉得好奇便问道:
“王子将军,这位是...”
王子彻对小白介绍道:
“君上,此乃犬子城父,自小跟随末将身边习武作战,末将身负领兵之责无法亲去卫国护卫,只能派犬子跟随君上左右,虽然比不上君上武艺之万一,但还望能担护卫之责。”
王子城父当即双手持剑跪在地上向小白行礼:
“城父参见君上,愿为君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白笑道:
“看你儿子这幅架势就十分可靠,只是我这一去生死难料,王子将军您让令郎跟随我一同去虎穴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还未等王子彻说话,王子城父便率先表态:
“君上身为一国主君,尚且能够为了齐国亲身犯险,城父更应该身死于君上之前!”
一听这话,小白忍不住苦笑道:
“你们还真不愧是父子啊,一个一个的咒我,知道的说你们情商不高,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天在心里盼着我死呢...”
就这样,小白一行朝着连接濮水东西两岸的清邑石桥而去。
时值夜幕降临,当他们来到清邑石桥的之后,距离正式进入卫国疆域已经非常接近了。
回头看着已经离自己渐行渐远的清邑石桥,小白不禁感叹道:
“要是能在这里合张影发个朋友圈儿该有多好,至少还留下一个足迹...”
坐在他身旁的管仲没有听清他的小声嘟囔,便问道:
“君上,您说什么?”
小白笑着摇了摇头:
“说了你也不知道,还是别问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由卫国士兵把守的齐卫疆域交界区。
而卫国的使臣早已恭候在这里,他看到了悬挂着齐国使臣专用的旌节马车,便迎上前道:
“卫国上大夫羊角邕恭迎齐公!”
一听到是羊角邕来了,小白和管仲都顿感惊诧,因为按照原本的约定,是要在柯城迎接的,然后再直接去朝歌,可才刚刚到达齐卫边境,羊角邕就出现了,这令他们感到十分奇怪。
管仲以防有诈,便对小白说道:
“容在下先去看看,君上请稍候...”
小白点了点头:
“小心一点...”
管仲下车之时将马车上插着的旌节取了下来,然后走到了羊角邕的面前,二人互相行礼后,管仲问道:
“我主亲来卫国议和,不知为什么归国擅改迎接地点?”
羊角邕略感歉意的对管仲笑道:
“贵使勿怪,我卫国君上知道贵国国君长途跋涉至此,一定十分疲惫,而此地距离朝歌甚远,我主之意是请贵主先行在柯城歇息,不必再长途奔波了,我主正在赶往柯城的途中,明日便可在柯城与贵主相会。”
管仲听后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之后,管仲便将卫国的意图转述给小白,小白听后倒觉得无所谓:
“反正这是卫国,在哪里见面都是一样的,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就照他们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