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轩轻笑,“是呢,本王那太子皇兄,的确是痴情人呢。竟会因痴情而扶正那太子妃,从而,将以前那腻了的心仪之人,害得满门抄斩呢。”
说着,目光懒散细致的凝在凤紫的双眼,嗓音微挑,继续意味深长的问:“如此,凤儿姑娘究竟是觉得本王那太子皇兄有情,还是无情呢?”
凤紫眼角微挑,心底虽有浮动,但却在强行压制,并未在面上表露太多。只是这君若轩倒也的确胆大,甚至口无遮拦。而今大昭上下之人,都知她摄政王府是因通敌卖国而被满门抄斩,纵是真正的内情是因君黎渊所害,但知晓这真相的人定是少之又少,甚至即便知晓,也无人敢在外言道。
只是这君若轩,竟能将这话言道得这般自然干脆,倒也不知他是心直口快,还是,有意在她面前提及,从而想在她身上探究什么?
“大昭摄政王之事,早已过去几月,此事也本为敏感之事,提及无用,倒还徒增牵连。瑞王你,言话倒也该注意,而今周遭人多嘴杂,一旦传出去,自是不好。”
正这时,立在一旁的萧瑾再度出声。
君若轩勾唇笑笑,“本王倒是着实糊涂了,竟将这话说了出来,只是方才着实觉得凤儿姑娘似是不曾识的人心,是以,有意提醒罢了。毕竟,天下痴情男儿比比皆是,倒也不缺本王那太子皇兄才是。”
说着,转眸朝凤紫望来,温然而笑,“凤儿姑娘,你说是吧?”
凤紫柔和而道:“的确是。倒也多谢瑞王爷提醒了,让奴婢稍稍看清了人心,多谢。”
君若轩懒散凝她,意味深长的道:“不必客气。”
凤紫朝他笑笑,也不再言话,仅是稍稍故作自然的将目光挪开,然而便是不再转眸朝君若轩望去,却也觉脑门上有两道灼然的目光肆意盯着,略微不惯,只是即便如此,也无心再转眸搭理。
则是不久,便有几名宦官突然小跑至君黎渊面前,小声言道了几句,君黎渊则神色微变,随即按捺心神一番,而后开始缓步往前,站定在了众人的最前方,温润平和而道:“父皇有些乏了,正于帐子中休息,而今魁首的礼物已是备好了,且也时辰不早,倘若诸位都准备好了,所狩的东西也集结完毕,那本殿,便差人开始清点诸位的狩猎之物了。”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而应。
君黎渊也不耽搁,当即差御林军即刻开始对在场之人狩猎之物清点。
御林军们应声而动,四方开动。
待得御林军们全数清点完毕,便逐一开始报数,只是最后将那些报数全数相比一番,终是择出了魁首之人。
谁都不曾料到,今日的狩猎魁首之人,不是太子君黎渊,也不是瑞王君若轩,而是厉王萧瑾。
待得君黎渊将厉王之名唤出,在场之人,皆是一怔,只道是,这些年来开战的狩猎之争,何曾那厉王得过魁首。且那厉王历来心性冷冽,不喜与人为伍,似也一向对争夺狩猎魁首之事兴致缺缺,从不曾真正上心过,而今倒好,这厉王倒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就蹿到了魁首之榜。
相较于周遭之人的惊愕,萧瑾却仅是稍稍挑了眼角,并无太大反应,他仅是兀自而立,满身沉寂淡定,而那君黎渊也不曾耽搁,抬手接了一旁宦官递送来的魁首礼物,而后便开始缓步朝萧瑾行去。
“恭喜,厉王。”待站定在萧瑾面前,君黎渊温润而道。
这话落下,目光虽在萧瑾面上扫着,但眼风,却已是斜到了凤紫眼上。
察觉到这点,凤紫故作自然的垂眸,浓密的睫毛恰好全数遮盖了瞳孔之色,君黎渊神色微动,温润面上的笑容也稍稍减了半许,却也正这时,萧瑾突然伸了手,自然而然的接过了他手中的锦盒,清冷而道“多谢。”
短促的二字,清冷磅礴,拒人千里。
君黎渊蓦的回神过来,平缓而道:“不必客气,这本是厉王爷该得的而已。”这话一落,眼见萧瑾捧着锦盒浑然不动,他温润缓道:“厉王爷就不看看今日这魁首所得的礼物,是什么?听说,父皇对今日这魁首的礼物费了些心思,致力做到别致,厉王爷就不好奇看看?”
这话刚出,一旁的君若轩便插了话,“太子皇兄倒是好生的闲情逸致呢。太子妃正于那边等你呢,你瞧,盈盈秋水而望,早想太子皇兄快些过去呢,怎太子皇兄就不体恤太子妃,反倒是立在这里让厉王拆礼物?难道皇兄不知,有些礼物,有些人会迫不及待的拆开,但有些人,并不想即刻拆开,而是,等到仅有一人时,再私下好生的拆开?”
“本殿不过是略微好奇罢了。”
君黎渊稍稍转眸朝君若轩望来,平缓出声,这话一落,倒也不再耽搁,随即朝萧瑾缓道:“本殿已将礼物送达,厉王合上拆开这礼物,自也是厉王决定。”
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踏步而离。
直至君黎渊走远,君若轩才将目光从君黎渊背影上收回,随即垂眸朝萧瑾手中的盒子一扫,“太子亲手而送,想来这礼物的确特殊,呵。”
这话略显幽远,却又略显调侃。
萧瑾则满目清冷的朝君若轩望来,“魁首之物有何特殊,本王自是不在意。本王在意的,是本王明明不曾猎过兔,怎前方那堆猎物之中,竟有野兔野鸟了?”
这话入耳,君若轩顿时一怔,当即下意识垂眸朝萧瑾面前的那堆野物一观,则见果然有兔子与野鸟被稍稍覆盖在了其余野物之中,徒留脑袋吊在外面,且如此野兔,竟还不知一两只。
是啊,怎会有野兔!
厉王狩猎之时,他明明是在旁边,且也全然知晓厉王狩猎过什么东西,而今倒好,那堆野物里突然出现野兔与野鸟,无疑,是被人动了手脚。
君若轩挑着眼沉默片刻,薄唇一启,脱口的嗓音终是沉了几许,“方才仅顾着看与身边户部尚书闲聊了,倒也不曾观到厉王这对猎物出了问题。只是,当时那御林军在厉王眼皮下数猎物时,厉王也未仔细盯着?”
厉王瞳孔一缩,“本王历来不曾在意这些,自也是,不屑于盯着。”
君黎渊缓道:“也罢,只是多出来便多出来了,而今成了魁首倒也没什么坏处,且还得了魁首的赏赐之物,本也是好事才是……”
他嗓音极是平缓柔腻,却是话刚到这儿,他嗓音当即顿住,随即面色陡变,当即朝萧瑾道:“快些放下锦盒,莫再端着了。”
萧瑾满面平静,自也是猜到了君若轩心思,只是他却并无太大反应,整个人依旧清冷平寂的立在原地,“都已接下,倘若此盒当真触碰不得,此际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说完,垂眸朝手中的锦盒凝望,继续道:“你父皇虽是恨本王,但却不至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算计本王。”
“厉王许是错了,本王那父皇,心中仅有王位,仅有长生不老,虽看似对本王与太子有几分宽待,但总还是以为我们这些儿子要夺他王位呢。是以,他连本王与太子都有心防备,更别提,厉王你了。”
这话一落,目光越过身后的几名姬妾朝那王府小厮望去,懒散而道:“厉王手累了,还不快些将厉王手中的赏赐之物捧着?”
瞬时,那小厮浑然不敢耽搁,顿时要快不上前,却是还未站定在萧瑾面前,便闻萧瑾已清冷而道:“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