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皇上竟然要让冷宫那个天煞孤星出来!!!”
学堂里瞬间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那什么所谓的“风寒”,傅云岚已经好全,但神色比起从前,还是不太好。
她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拉下脸,道:“那种人出来做什么?克死宫里所有人吗?”
孙嘉迎忧心忡忡道:“在冷宫既然都住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出来呀?那地方听说阴森森的,二皇子出来……是不是很吓人啊。”
“什么二皇子,他之前是废太子!”
“那皇上既然要放他出来了,自然不能称之为废太子,多不好呀?”
姚依依道:“我倒不认为二皇子吓人,听人说,先皇后当年长得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和淮南王妃并称两大绝色,有这样的母亲,又怎么会吓人?顶多是在冷宫吃的不好,瘦一些,矮一些,气色不好些嘛。”
方小意小声道:“是不是那个什么南,什么北的。”
孙嘉迎没忍住,道:“是北卿南霜!”
先皇后出生世族北家,而淮南王妃刚好那时候又嫁给了淮南王世子,一北一南,绝色双姝,至今都还有人为之称赞,为之惋惜。
称赞是为两人不俗的家世,容貌,最后所嫁的夫婿。
惋惜,则是因为,一个早早去世,所生之子才被封太子没多久就被废了养在云妃身下后面因着云妃之死,又被皇帝赶去冷宫,多年默默无闻。
另一个则是当年儿女双全,可惜后面女儿被儿子带出去玩耍,结果失去了如珠似宝的小女儿,日日哀恸,伤心伤身,这么多年,凡是宴会什么的,都极少路面。
孙嘉迎想到这些听闻,便叹了一口气。
抬起头时,发现嫡公主正在怒冲冲瞪着她。
“……”孙嘉迎慢慢才反应过来,如今的皇后,可是因为先皇后故去才成为一国之母的!
她刚才还提到先皇后……公主肯定生气了!
孙嘉迎连忙走到傅云岚身边,小声道:“公主,是嘉迎不好,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走开!”傅云岚脾性很大。
“嘉迎不是故意的……”
小插曲打断了刚才的话题,紧接着夫子来授课,这场讨论无疾而终。
白楹托着腮,明日就是傅南歧出来的日子了。
以后……还要不要和傅南歧来往啊?
她还有几张丹方没有抄好呢,和傅南歧之前的交集,又要不要同静太妃说呢?
说了的话,又得挨骂。
白楹不想挨骂,可是这样瞒着,总归不好。
纠结。
与此同时,纠结的不只是白楹一个人。
锦绣宫中,昭贵妃已经摔了第四个玉器了!
她恼火得不行,所有宫人都害怕地守在外面,只有芳年一个人留在里头,但也不敢出声。
盛怒之下的昭贵妃,便是从小跟着她的芳年也不敢随意开口。
她也很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昨儿又呵斥了娘娘,明明这些日子他们什么都没做呀!
而且前天三皇子还替皇上解决了一个难题,按理说皇上只会来这儿用个饭,或者留宿一晚……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是莫名其妙几句斥责!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皇上那已经下了命令。
冷宫那个废太子,要出来了!
还赐居景吾宫!
这算什么?
芳年都替她家娘娘抱不平。
难道她家娘娘这么多年伺候皇上,在皇上心里,比不过得宠的华贵人,还比不过那两个死人吗?
“芳年。”昭贵妃声音嘶哑,“去查,去查!到底是谁做了下贱勾当,害本宫平白无故被皇上训斥!”
芳年道:“是!奴婢遵命!”
“贵人好计策。”不远处的春庭宫中,太监跪在华贵人面前,笑容满面,抬起脸时,正是昨日在冷宫之中对傅南歧尖酸嘲讽的人!
华贵人脸上也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她道:“你起来吧,殿下能顺利出冷宫,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装成是昭贵妃手底下的人,说出那样的话,话里话外拉踩上李皇后和昭贵妃,从而让皇帝对她们心生芥蒂。
殿下出来的希望也就增大一分。
太监起身,站在一边,连忙道:“不敢当,这是奴才该做的,皇后娘娘对奴才不薄,若不是娘娘,奴才那早该病死的弟弟,如今也不能在宫里当差。”
“娘娘心地善良,对每个人都抱有善意。”提到先皇后,华贵人神色柔和,道,“也是你知恩图报,受恩过娘娘的人,满皇宫何止百千人?可又有多少人,敢冒着性命之险填上这么一块柴?”
若是当时皇帝怒极,或者没有听空远大师所言,直接将之处死,江林此刻也不会在这了。
江林笑道:“就算奴才死了,也是应当的。娘娘之恩,犹如泰山,奴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
华贵人看他,“怎么了?”
江林不好意思道:“奴才当时说话太过放肆,句句不堪入耳,只怕会让殿下伤心难过。”
“殿下心性,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你放宽心便是。”华贵人道,“况且,我所安排的,殿下一清二楚,知道你说那些话,是为了激怒皇帝,从而让皇帝对殿下有愧疚。”
江林连连称是,又感慨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殿下受苦多年,终于能出来了。”
“是。”华贵人微微一笑,“再过不久,便是娘娘的忌日,娘娘能看见殿下去看她,一定会高兴的。”
“奴才必定为殿下之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华贵人轻声道:“我也是。”
死有什么好怕的呢?
死亡,只是终点罢了。
有负于人,才会愧疚一生。
到死,都不会甘心的。
况且,他们又怎么能忍心,那么好那么好的娘娘在底下,死不瞑目?!
碧洛轩。
用了晚膳,白楹轻轻揭开缠在伤口上的纱布。
洛妃别过脸去,不论是在家中,还是进宫后,这么多年她都是养尊处优,娇贵得不行,这还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每每换药,都会疼上一疼。
白楹瞅她一眼,道:“都结痂了,不会比之前还疼的啦!”
洛妃面色一窘,她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哪怕保养得跟二十岁差不多,可在白楹面前,还这样怕疼……
如竹笑道:“我们娘娘啊自小比别人怕疼一些,楹姑娘别笑她。”
白楹轻轻给伤口抹上不会留疤的药膏,老气横秋道:“怕疼还要做出这种事情,洛妃娘娘就是故意找疼。”
如花连忙附和道:“对对对。”
洛妃瞪这个“叛徒”一眼,“你给我闭嘴吧。”
“忠言逆耳利于行啊洛妃娘娘!”白楹重新包扎好,坐在洛妃身边,抱住洛妃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笑意盈盈,让人不管她说什么,也不会生气。
这下轮到洛妃连忙称是了。
她捏了捏白楹精雕细琢的小鼻子,“那块玉,阿楹要日日戴在脖子里,哪怕沐浴也不能拿下,知道吗?”
白楹蹭了蹭洛妃的肩膀,“知道哒!”
她又软软道:“暖玉让阿楹身体都比之前好很多了,娘娘待阿楹的好,阿楹记在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洛妃喜笑颜开,“不需要阿楹记在心里,阿楹只要常来碧洛轩,我就很高兴了。”
如竹忽然道:“楹姑娘有所不知,娘娘是打心眼里喜欢您,是将您视作女儿看待的。”
洛妃登时冷冷看过去,“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做什么?”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洛妃低头看着白楹发顶。
如竹面色平静,也想知道白楹的想法。
“噗!”白楹忍不住笑了,“当女儿呀?尽管阿楹真的真的很喜欢洛妃娘娘,觉得洛妃娘娘如母亲一般对阿楹的关怀无微不至……但是。”
洛妃一颗心提了起来。
白楹笑容逐渐扩大,开怀得不得了,“但是洛妃娘娘长得这么年轻貌美,旁人看见我们站一起,只会觉得我们是姐妹。还有呀,虽然阿楹很想有洛妃娘娘这样的母亲,但是阿楹已经是太妃的养女啦,太妃和娘娘不是一个辈分……”
说到这里,白楹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
洛妃一颗心安稳落下,她想用力捏一把白楹的脸,可手指触碰到软绵绵的脸颊,她又不舍得捏了。
“小坏蛋!”洛妃道,心里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如竹望着白楹和洛妃,想到白楹所说的辈分,轻轻一笑。
如花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
要是楹姑娘不是静太妃的养女就好了!要是国师大人把楹姑娘托付给娘娘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和要是。
洛妃道:“阿楹,我们去外面坐坐吧?我给你推秋千。”
“不要。”白楹一口回绝,看向如花,“阿楹要如花姐姐推!”
“为什么?”洛妃蹙眉,“阿楹嫌我推的不好吗?”
白楹嘻嘻笑着没有回答,拉着如花就出去了。
如竹道:“楹姑娘知道您伤口没好全,怎么敢让您推秋千?她心细着呢。”
洛妃抿唇一笑,像吃了蜜一般甜。
是呢。
她的阿楹,心细如发,惯爱为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