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光耀定眼一看,这个和尚竟然是禅家庄圆通寺的圆通和尚。
禅光耀连忙走上前去,抱拳施礼道:“圆通师父,你怎么会到金城来?”说完又看看旁边的癫道人和赤焰身上的无极。虽没有明说,但是也意在问询他们的来历。
圆通和尚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禅将军,此道人乃与我一同修行而来,而这个孩子就是禅永贵施主的孩子!”
禅光耀听此,又仔细打量起无极来。
无极一身灰色僧衣,虽有破败,但还算干净。稚嫩的脸庞上有一种同龄人未曾有的坚毅和镇定。
“永贵叔的孩子?”禅光耀脑中急忙思索,心想:“禅永贵不是没有孩子吗?”。半晌,才记起来,这个孩子就是父亲让他查询底细的那个弃子。
“不错,正是禅永贵施主的儿子!”圆通和尚肯定道。
“据我所知,那个孩子曾是……,”禅光耀没有往下说,稍顿后继续问道:“只是如今怎么和你在一起?你们这是从何而来,要去往何处?”禅光耀此刻更是一脸懵懂。
圆通和尚一笑,暂没有答话。
禅光耀一看周围满是围观的民众,便知道圆通和尚是不便说。当下,也不纠缠,对一胖一瘦两个兵勇吩咐道:“此乃我家人,千里来寻我。此处没你们什么事了,你等速速疏散民众,不要阻碍通行。”
一胖一瘦两个兵勇互视一眼,冷汗淋漓,心中连道万幸,幸亏刚才没有对他们无礼,要不然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瘦高个连声道:“遵命,守备大人!”说罢,便赶紧疏散民众,恢复城门通行。
禅光耀对圆通和尚抱拳道:“圆通师父,真是不好意思,金城关乃兵家重地,守备任务繁重,下面人有得罪之处,千万不要见怪!”
圆通和尚忙道:“将军哪里话,将军镇守边关,保家卫国,理应如此!”
禅光耀一笑道:“圆通师父严重了!这里说话不方便,我等进城再叙不迟!”说话,便前边带路,顺利通过了金城关,来到了金城。
禅光耀回头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地无极,只见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白色的小动物,心中好生奇怪。
跟在后面的癫道人尾随赤焰,他清楚地看到,这个名叫禅光耀的将军浑身杀伐之气,定是在沙场上滚过刀、见过血的主。
两个兵勇肃立城门两边,对走过去的癫道人点头哈腰,忙道:“仙长慢走!”
进城行了约一里路,就来到了禅光耀的住处。门口两个守卫的兵勇,持枪站立,见到禅光耀过来,更是站得笔直。
癫道人将无极从赤焰身上抱下来,随圆通和尚进门。赤焰尾随其后,两个兵勇见一匹高头大马进门,赶紧拦了下来。
“马匹不能入内!”其中一人道。
禅光耀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守卫拦下了要进门的赤焰。
禅光耀摆摆手,两个兵勇散开。禅光耀对癫道人道:“仙长,马交给下人,他们会好生照料的!”
不待癫道人答话,无极应道:“它是我好兄弟,一直随我而居,从未离开半步,即使睡觉也在一起!”无极面不改色,面对禅光耀也毫无惧意。
禅光耀愣了一下,看向圆通和尚。圆通和尚连忙解释道:“这匹马是无极所救,一直跟随着无极,确实情如兄弟,形影不离。”
禅光耀对两个守卫点点头,示意让无极和赤焰进来。
禅光耀将圆通和尚安排在后院闲置的房间。这所院子前面是金城关守备的处理公务的衙门,后面是禅光耀的住处。因为禅光耀暂时未婚,平时院子里除了公干的兵勇外,再无其它人,故而空闲的房间较多。
一行三人被分别安排了一间房,只有无极、赤焰和清秋一人一马一狐在一起。
“圆通师父,你们先稍事休息一下,我这就吩咐下面的人做饭!”禅光耀对圆通和尚道。
“阿弥陀佛,有劳将军了!”圆通施礼致谢,癫道人在一旁也向禅光耀抱抱拳表示感谢。而无极抱着清秋和赤焰先进了自己的房间。
待禅光耀离开,癫道人看了一眼圆通和尚。圆通和尚当即明白了癫道人意思,便解释道:“此乃禅家庄族长禅永福之长子,差不多四年多前,也就是我们离开禅家庄前两年,此子突然消失。据家人说是外出游学,其他乡邻也说是为了逃婚。岂不料今日在此相遇,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弃笔从戎,投身沙场了。”
“原来如此啊!这位将军可不简单呐!”癫道人感慨一句。
“田真人此话怎讲?”圆通和尚问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一身杀伐之气,却不曾流露半分于形色;双目如刀,有立斩敌人于马下之势;脸上刀疤,说明此人定是沙场见血之人。刚才在城门外,我观他眼中流露出对赤焰的占有欲望,虽然只是稍纵即逝。可是当你出来相认时,立刻又对你我礼遇有加。此等人物,你说简单吗?”癫道人郑重说道,句句切中要害。
圆通和尚眉头紧皱,片刻后问道:“那依真人之见,我等是离开还是先在此留宿?”
癫道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思索片刻后道:“先留下来静观其变吧!”
圆通和尚点点头,而后两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去了。
“田真人体察入微,佩服!”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思考的癫道人。癫道人一看,原来净风明使早就在房间里等他了。
“原来是你,刚刚还在想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我一步进来了。”癫道人笑了一笑。
“我也是刚刚进来,以你的道行,难道没有察觉吗?”净风明使看着癫道人,笑着问道。
“呵呵……净风先生,以我的修为又怎能察觉到你!”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在斗嘴。
净风明使没有再斗下去,话题一转道:“刚才你也发现了这个禅将军不简单。杀气很重,而且心思极深。不知道你是否看到他看无极的眼神,其中似有一种……”净风明使停下来,他暂时还想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
“有一种好奇,还有一种不屑!”癫道人一语道破。
“真人形容准确!”净风明使称赞道。
“当然不屑定是大于好奇吧,谁让人家是族长的长子,而且现在还是一个守备将军,对无极这个弃子能有多少情分。世人呐,多数如此,势利薄情,冷漠愚昧。现在看看无极跟赤焰和清秋的感情,确实是难能可贵,世间少有。那些整天满口仁义道德的善人,也许就是十恶不赦的恶首。”癫道人对净风明使没有隐瞒无极的身世,看来已经将净风明使当作自己人看待了。
净风明使也是第一次听说无极的身世。他没有想到,无极竟然是一个弃子,一个没人要的孩子。谁家的父母会如此狠心,想到这里,净风明使心中不免一阵悲凉。
无极回到房中,将清秋放在炕上。他则轻轻摸了摸赤焰的鬃毛,赤焰亲昵的蹭着无极的头。
“好兄弟,你受惊了吧!别害怕,现在田师父已经病愈,而且修为大为精进,肯定会保护好你的,而且我们背后还有一个净风明使。谁都别想把你抢走!”无极对着赤焰耳朵说道。
赤焰听着,打个响鼻,点了点头,似是回应。
“你也真是多虑,你应该安抚你的兄弟要冷静,不要时刻想着将别人烧成灰烬。刚才在城门外,要不是那个什么将军叫住了守城的兵,我估计此刻他二人早已化为灰烬了!你还担心你兄弟被人抢走,要是能被抢走,在栖云山上一年多,不是早就被抢了?你说是不是啊,赤焰神驹?”清秋一蹦跳上赤焰的身体,耍闹着。
说了也怪,当初赤焰可是骄傲得连碰都不让人碰,更别说是让别人上身了。现在奇怪了,清秋在它身上蹦来蹦去,它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点开心。刚才赤焰听到清秋那么说自己,不仅没有生气,倒还有点自豪。
“兄弟,没有想到你也是重色轻友,见色忘义之辈。”无极笑骂一声。
清秋听到无极话中略带酸意,轻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吗?不管是人还是妖,世间生灵万物都一样!你的兄弟虽灵智过人,可又怎么能过得了我清秋一关呢?”
说罢,清秋对无极眨眨那双满是秋波的眼睛,无极呵呵一笑,直接无视了。
话说禅光耀回到自己房间,开始仔细琢磨今天的事情。圆通和尚和那个道士在他脑海中一笔带过,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就是那个弃子—禅无极。当初父亲让他打探无极的身世和来历,那时候一则是自己一心求学考取功名,没有时间;二来是他根本就没有将那个孩子放在心上,故而也就没有仔细打探。可是今日一见,却让他吃了一惊。他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但也是经历过沙场杀戮之人,手中兵刃也是饮血食肉,散发着血腥的,平常人见他十有八九都是远远躲开,唯有这个五六岁的黄口小儿,直视他且毫无惧意。要说是因为有了本家亲情的原因,那是根本不可能,他离开时无极尚小,还不认识;要说是年幼无知,初生牛犊不怕虎,应该也不像,像他这样煞气重的人,孩子更是不敢靠近。
禅光耀从无极的眼中不但看不到任何惧意,甚至还觉得他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个小兄弟到底是何来历?”禅光耀心中暗暗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