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寒风凌冽无比,崖上的圆通和尚和赤焰神驹都被大雪覆盖了,犹如雪塑一般。赤焰身边的干草依然如故,圆通和尚也不去相劝,他知道赤焰的灵智绝不在他之下,况且,赤焰本是神驹,又岂是他一个还未达到舍利期的和尚能够相比的。
栖云山上,一僧一马,傲立寒风中,天地茫茫,似入混沌。
癫道人完全入无我境界,任由体内无色珠状物自由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而悄然变化着。当初舍身跳下悬崖是为了寻找无极下落,可是自从进入这个空间之后,他便与世隔绝了,而后便是自行进入了入定境界。再观那体内无色珠状物,现在已经变得凝实了好多,渐有化而结丹的趋势。
净风明使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虽然他也非常担心无极的安全,但是此刻也是无能为力。想起尊主让他出来时的嘱托:“驱除心魔,保护无极!”,一时便也心境豁然开朗起来,他的首要任务是驱除心魔,若不能驱除心魔,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又有何能力保护无极。跟着无极这段时间,已经让他知道了无极的深不可测,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和无知,更加让他对道教和佛教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可是,越是了解的多,自己心中的疑问就越多,就越是感到彷徨和害怕。这次坠入深渊,进入混沌之地,也许会是一种历练。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彷徨,心中默记道师父的“灵龟守静法”,渐入修炼境界了。
太极谷内,静坐于水潭中的无极一刻不停地运行着小周天,每当体内元气出现枯竭时,便吃下两条黑白鱼,瞬间便又元气充沛。谷中日月停滞,时间不分。仿佛一切都是静止的,唯有无极体内元气在不停地运转着。
丹田内,源源不断地黑白元气进入,而原先那些混沌元气渐呈分离之势,原先还互相争斗的两条龙早已不见了踪迹,只有一黑一白两条鱼龙首尾相接,围绕着中间那一圈混沌元气顺时针旋转着,每旋转一段时间,那些混沌元气就会减少几分,而黑白鱼龙元气则会凝实几分。
“噗!”无极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谷中还是白昼如斯,没有变化。那些树还是那些树,仿佛就连上面的叶子都没有动过。经过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运气,他终于要将水潭中的黑白鱼吃完了。
看着水潭中仅剩的一黑一白两条鱼,无极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太极谷,你的鱼都快要被我吃完了,难道还不现身?”
这一次,太极谷静谧无声。
无极仰头望去,那片如碗口般大小的天空,依旧还是那么大,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困于茧中的蝶,一个被困了漫长岁月时刻等待着破茧而出的蝶。他不禁又想起那个梦—一个人在茫茫不知方向的空间里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突然,一股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韧劲和力量弥漫了无极的全身。
“太极谷,你给我好好听着,我,禅无极,不会也不能困于此,不管要承受多少磨难,也不管要熬过多少岁月,哪怕就是天地毁灭,我也绝不放弃!”无极坚定的说。
太极谷依旧没有回应。
无极收敛心神,将手放于水潭里,那一黑一白两条鱼就像是在等待召唤一样,自觉游入无极手中。无极看了一看,稍顿片刻后,便不再迟疑,将它们吞咽下去。
两股黑白元气就如两条龙,由会阴处开始沿督脉呼啸而上,到达百会处也不做一点停留,直沿任脉而下。约一炷香时间,由黑白双鱼产生的两股黑白元气就全部汇聚于丹田之处。
两股元气进入丹田之后,便自行归位于丹田中不停旋转两条黑白鱼龙,两条鱼龙围绕着中间仅剩不多的混沌元气开始加速旋转。那混沌元气像极了被围困的猛兽,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是,不管它如何挣扎,终究还是不能逃离黑白鱼龙的围困。
漫长的鏖战开始了。
太极谷中,无极依旧静坐于水潭里。整个空间都是静止的,唯一在动就是无极体内的两条鱼龙和昼夜不停交替的太极谷,而太极谷昼夜更迭一次频率正是那鱼龙旋转一周的频率。
混沌元气越来越稀少,但是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黑白鱼龙元气则像是抓住了老鼠的猫一样,对混沌元气进行着最后的玩弄。突然黑白鱼龙张开两个大口,将仅剩的一丝混沌元气一口一口分食而尽。
至此,无极体内再无混沌元气。
黑白鱼龙元气将最后的一丝混沌元气吞食之后,仰天长啸,像是得胜的将军一样。接着,二者首尾相接,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太极谷的昼夜也开始随着黑白鱼龙元气的旋转频率开始不断地变化着。
而昼夜交替中,无极身下突然青光大盛,犹如置身于蓝色火焰之中。细看之下,原来是那盏青莲古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幻化成一朵盛开的蓝色水莲,而无极便是置身于灯芯的位置。那蓝色火焰正在不断灼烧着水潭里的无极。水潭的水开始沸腾了起来,无极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炽热的铁,浑身的衣服早已被焚烧殆尽,赤身裸体,就连那凌乱的头发也早已成为灰烬,光着头,像一个沙弥。
就在此时,那挂在无极脖子上的黑白双鱼石突然有了动静,开始嗡嗡作响。两条鱼龙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开始震动起来。突然两声龙吟凭空而起,就见一黑一白两条鱼龙翱翔于太极谷上空。鱼龙首尾相接,吟声响彻天际。继而,两条鱼龙开始围绕着无极开始高速旋转,带着水潭的水形成了一片蓝色的水雾。
此刻,无极完全没有任何知觉。没有灼烧的痛苦,没有丹田内翻天覆地,经脉膨胀的不适,他只是又走进了一个没有方向的混沌空间。甚至,他都感觉不到自己,他只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成形状的物体,在空间里飘荡,对所有事物都充满好奇,但是又不对任何事物留恋。当然,他也没有什么烦恼,因为他没有任何欲望。就这么没有任何意识地飘荡着,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突然,他看到两种不同的颜色,这两种颜色好生奇怪,一种比满目的混沌之色深,另一种则又浅一点。他好奇的在它们身边游来游去,轻轻触碰一下,它们没有反应,撞一下,亦是如此。就这样,游戏着,他来到来两者之间。就当他准备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啊!”一声怒喊,发自心底。无极惊得猛地睁开了双眼。
就在这个时候,黑白鱼龙呼啸着飞入了他的双眼。
“啊!”又是一声惨叫,无极百会剧痛无比。他抱着自己的头在青莲古灯上翻来覆去,似有万千针刺般疼痛。
而进入双眼的黑白鱼龙则自百会穴沿着任脉呼啸而下,瞬息间便来到了丹田之处。此刻丹田内本就存在的黑白鱼龙元气像是见到了主人一样,欣喜若狂的想着黑白鱼龙而去。黑白鱼龙双头一仰,将其吸入体内。稍顿片刻后,两条鱼龙便在丹田中首尾相接旋转起来。而原先的黑白鱼龙元气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黑白鱼龙的不停旋转,无极丹田内渐渐开始充盈起来。而随着丹田的不断充盈,无极的痛苦便也开始慢慢减缓。他现在还处在刚刚的意境之中,除了疼痛,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是天地间一颗浮尘。他蜷缩在青莲古灯之上,赤身裸体,状似刚刚出生的婴儿,周身被青莲古灯的蓝色火焰笼罩着。
“噗!”无极缓缓爬起身来,吐了一口浊气。曾经那张稚嫩的脸盘,此时,凭添了几分成熟。他端坐在青莲古灯之上,缓缓地睁开双眼。就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左眼一条白色鱼龙呼啸而过,右眼则是一条黑色鱼龙,转即又消失不见。无极闭上双眼,精心,运气,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内视。
心神沿着督脉而上,任脉而下,他明显的发现任督二脉顺畅无比,相较于之前,要是现在运转小周天定是省力不少。突然,无极发现丹田内竟有一潭液体,只是这一潭液体左白右黑,形如之前两条黑白鱼龙,正好组成一个太极图案。
无极此刻感到莫名的紧张,为什么丹田内原本充盈的元气不见了?难道是被太极谷吞噬了吗?难道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修为和努力都白废了吗?所有问题都毫无头绪!
“太极谷,是不是你搞得鬼?你给我出来!”无极怒吼道!
谷内依旧静谧无声。
突然一个声音在无极脑海中想起:“太极谷就在你体内!”
“你是谁?”无极气急败坏得道。
一个身着灰色僧衣的和尚双手合十,虚空盘坐于无极面前。
“释师父,怎么是你?道师父去哪里了?”无极诧异道。
“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他已获解脱!而我,还未解脱,故而还在!”释师父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无极心中突然怅然若失,曾经他是多么希望摆脱他二人,可是现在道师父解脱了,他却有种说不出的想念。此刻,看到久久未出现的释师父,无极本想问问他,如何让他解脱,可是话到嘴边,又想到若是释师父知道如何解脱,便不会附身与他了,便也无心再问了。
“释师父,你说太极谷就在我体内?”无极突然想起刚刚释师父的话,便问道。
“是的,太极谷就在你的体内!那汇聚于你丹田的太极基液就是太极谷!不得不说,你真是大造化!呵呵……”释师父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接着道:“也许这就是你的宿命。”
“太极基液就是太极谷?”无极本来就正在为自己修炼多日积攒的元气不翼而飞而恼火,现在听到释师父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知道是太极谷这个无耻之徒要害我!你还说这就是我的宿命?释师父,我不信道,不敬佛,我命由我,天奈我何!更别说一个鬼鬼祟祟的太极谷,即使它如我体内,我也要灭了它!”
“哈哈……无极啊无极,太极谷早已被你炼化为太极基液,又何来灭它一说?普通修行者,筑基时能够使得任督二脉通畅,身体百病不侵,已是不易;能够采天地日月精华而化为自身元气者,当属修行中佼佼者,万中无一;而像你在筑基阶段就能够化元气为基液者,我还未听说!”
“筑基?基液?”无极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