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通和尚找来干草,放在赤焰的身旁,他没有劝说赤焰进食,只是静静地守在它身边。赤焰依旧静立在崖边,好像无极在下一刻就会突然出现。
癫道人任凭自己漂游在无名空间之中,体内的元气自行运转着,丹田之处的无色珠状物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渐渐变得凝实起来。当然,这一切,癫道人都没有发现,他现在正处于入定的状态。就跟当初他在逍遥观用“五龙盛神法”疗伤时一样,全然处于一个无我的境界。
而净风明使却还在不停地寻找着出路。可是,整个空间内,没有一个物体可以支撑他。他就像一只在茫茫大海上飞着的鸟一样,看不到边际,却又没有办法歇脚。就如他当初在无明之境一般,看不到光明,感受不到时间。
莫名的烦躁和担忧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怕自己会永远被困于这个混沌空间之中,可是,越是烦躁,越是没有思路,一眼望不到边的迷茫,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寻找,这一切都让净风明使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
相比于净风明使的不安和癫道人的安静,无极却显得更加充实一点。他审视着体内元气中发生的变化,细想着出了洞府后所做的一切,尝试着找出一些头绪。
“明明已经二者归一的黑白元气,现在为什么又会出现呢?难道是太极谷在搞什么鬼?”无极心中的疑问颇多,可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他现在突然间有点怀念道师父在的日子。要是道师父在,此刻定能给自己一些提示。可是,道师父已经解脱了,他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饥饿感加剧,无极没有选择,只能在潭水中继续捉鱼吃。
清澈的潭水中,黑白鱼群就像是为了等待无极一样,一直盘旋游弋在无极周围。无极将手放在水潭里,一条白鱼又游过来。无极没有迟疑,将白鱼捉了上来。
“小白鱼呀小白鱼,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无极百无聊赖,竟对小白鱼问起了问题。
小白鱼眨着鼓起的鱼眼,不说一句话。
“对不起,多谢了!”无极向小白鱼道声谢,张口就准备咬下。
“难道这体内的黑白元气就是这小白鱼和小黑鱼所化?”就在此时,无极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若是这样,我将白鱼黑鱼同时食用会有什么结果呢?”无极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设想。
可是一条鱼转化的能量已经让他难以抵抗,如何能够抵抗两条鱼所带来的能量呢?会不会因为能量太大而经脉被废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反正留在这里找不到出路也是死,何不放手一搏呢!”无极下定了决心,伸手在水潭里又抓起一条黑鱼。
两条鱼下肚,无极顿感体力充沛。体内奇经八脉瞬间变得活跃起来。任督二脉就像是被唤醒了一样,自动运转起小周天来。无极稳住心神,审视着元气运行的情况。
令无极感到震惊的是,运转小周天的元气竟然有两条,它们互相缠绕,犹如双龙戏珠般在任督二脉中呼啸而过,最后分成了两股精纯元气进入了丹田。那原先静止的元气,也开始渐渐变得不安定起来。混沌之气渐渐分离,白色元气上升,黑色元气下沉,就像是混沌初开,天地分离一样。
无极感受着这些变化,脑海中也在不停的寻找答案。现在他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篇《太极图说》:“无极而太极!无极而太极!所谓无极便就是那混沌无名状态,而太极就是万物。太极动而生阳,达到了动的极限,便是静,静而生阴。一动一静,是为阴阳,方能创造平衡,衍生万物,创造出大千红尘世界。”
想到这里,无极好像是找到了这个太极谷的破绽所在:谷随意动,心随谷静。
“既然他说他是太极谷,不管他身处哪里,要想保持平衡,必定要保证阴阳协调。当初我在洞中时,被黑白元气搞得死去活来,他却是一直处于混沌幽暗的状态;待我将两条元气吞噬,归根守静时,他又开始日月轮转,自己动了起来。看来是我的存在才让他有了如此的变化。既如此,我又何必受制于人?”
“你太小看我了!”一个声音蓦地想起在无极心中。
“你不用急着说话,也不用急着吓唬我,既然暂时出不去,那我们就耗着吧!”无极对答。
“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有些悟性,但是,要想从我太极谷中出去,岂会那么容易?还有,你最好抓紧点时间,你那个小狐狸还在洞中呢!它可是随时都有神形俱灭的可能性的!哈哈……”太极谷狂笑几声,消失了。
“你要是敢动清秋一根毫毛,我定要让你万劫不复!”无极睁开眼,向谷中怒吼道。
可是,再无一声回答。
太极谷的威胁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本来心静如水的无极,此刻再也无法平复内心之中的愤怒。加之,黑白元气不停地运转小周天,不多时,便又体力不支了。
“不行,我不能再睡过去!我要保持清醒!”无极利用最后的一丝理智,在水潭里又抓了两条鱼,一黑一白,不假思索地吃了下去。
体内黑白元气源源不断地运转着小周天,无极努力保持着清醒。可是四条鱼的能量不知道要在无极体内运转多少时间,当无极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愤怒后,也为刚才的鲁莽的冒失感到后悔。
此刻,无极也知道,太极谷突然出现,定然不是为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赞美之词,他肯定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智,让他无法找到正确的途径而出来捣乱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说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正因为是正确的,太极谷才会紧张,才会挖苦和恐吓。想到这里,无极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哈哈……哈哈……”无极笑得很大声,比那太极谷还飞扬跋扈;“差一点被你吓到,太极谷啊太极谷,本来我以为我错了,现在我才明白,我的想法是对的!”
太极谷再无回应。
说罢,无极收敛心神,他知道此刻自己再也不能陷入昏睡了。他看看离自己不足一臂之远的水潭,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潭边水浅处不足一尺,无极便盘膝坐在了水里。黑白鱼群静静的围绕在它的周围。
体内丹田处元气渐渐发生了变化,混沌之气越来越明晰起来,黑白分明。混沌元气包裹着那黑白元气,还是处于一动不动的状态。
四条鱼的能量在无极的体内运转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无极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此刻,他真的好想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每当他就要入睡时,总有一条鱼轻轻的碰触他的身体,猛然间,他又恢复了清醒。
就在无极感到了些许饥饿感的时候,他又在水中捞起一黑一白两条鱼吃了下去。瞬间,两条鱼化作黑白二龙,呼啸着沿督脉而上,顺任脉而下。丝丝缕缕化作精纯元气融入了丹田之中。
无极坚持着,咬牙坚持着。冰冷的潭水早已经让他麻木了,他此刻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鱼在动,自己体内元气在动,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他也是静止的。
就在无极不停地催动黑白鱼转化的能量运转着小周天的时候,太极谷却一直处于白昼的状态,再也没有发生日月轮转的想象。太极谷没有变化,说明他为了保持空间平衡不破,定是选择了静止。
“为什么只要和两股黑白元气相互缠斗时,这个太极谷就会出现静止?”无极突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
“之前在洞中被两股元气莫名侵入百会,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将其二者归一,归根于丹田处,当出现守静之状态时,洞外便出现了日月轮转的现象;现在是黑白鱼化作能量直接自行运转小周天,这谷便又处于守静状态。难道……”想到这里,无极越来越确定自己确实已经找到了太极谷的破绽所在。
“不错,这个谷就和这黑白元气有关。那幅太极图如是,这个有着黑白鱼的水潭亦如是。既然当我把太极图案中的黑白元气转化后会出现空间变化,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将这些黑白鱼全部转化成体内元气时,这个空间也会发生另外一次变化?”无极疑问。
看着那水潭中的黑白鱼,无极一时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又捞起一黑一白两条鱼。“本来想吃你们几条后,我便也能找到出路了。但是,依着现实的情况,我可能要将你们全部吃掉了。既如此,小子便也不再假惺惺地向你们道歉了。待小子出去,再筹重礼供奉!”说罢,便毫不客气地吃了下去。
水潭里的黑白鱼渐渐变少了,可是它们却依旧徘徊在无极的身边,好像无极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似的,让它们情愿慨赴死。
可是,谁又能说清,它们的死会不会也是另一种解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