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然井旁出现了水桶,但众人见清秋陷入沉思,都不便去取水。眼看时间就要过了申时,要是不取这阳金泉,便错过了最佳时机。
无极看看大家都不敢行动,便自个来到井边,打起一桶泉水,装在了来时拿的葫芦里。一众大人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一时竟然忘记了过去帮忙。
“田师父,请收好”无极将盛好的阳金泉递给癫道人。
直至此时,大家才意识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已经将一半的工作完成了。癫道人将葫芦小心放好,看了看逍遥子,又看了看清秋。“无极,还有阴金泉水,我们怎么办?”癫道人轻声问着,就好像一个向老师请教问题的学生一样。
“稍安勿躁,静坐等到酉时,打了装好便回去!”无极回答的很简练。
“可是,你看那清秋……!”癫道人看了一眼清秋,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无妨,要是不同意,水桶便也不会出现,我们不要打扰人家,静待酉时吧!”说着,无极便在井边打坐起来。赤焰则是站在亭子周围,看似无意,却又将无极和逍遥子隔了开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无极仿佛置身无人之境,可是癫道人和逍遥子却显得坐立难安。癫道人可能是害怕那清秋狐仙出尔反尔,横生枝节,坏他好事;逍遥子却是害怕那清秋再与自己为难。
一刻钟以后,申时过去,酉时来临。
无极没有征求清秋的意见,径直来到井边,打了那阴金泉水,装好递给癫道人以后,便和赤焰原路返回了。
其他人看看清秋,又看看远去的无极,便也追随而去了。
圆通和尚和逍遥子陪着癫道人回到观中后,看到赤焰正在吃观中逍遥子的草药,圆通和尚本想制止的,可是看到逍遥子竟没有去阻止的意思,也就没有多嘴。而无极更是连看都没有看,自顾自在观众的大松树下打坐静修。
逍遥子看了无极几眼,几欲张嘴相问,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当然,对于这些,无极心中是知道的,只是现在他实在不想和逍遥子说话。逍遥子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就像一条冬眠的蛇,你明明知道有一天若它醒来,可能最终会咬你一口或者让你受到伤害,但是你却不能将它立刻杀死。
无极心中很是矛盾,本想带着癫道人和圆通和尚另觅他地,可若是想让癫道人的伤势恢复,就必须借助于逍遥子采集的其他灵泉,否则,癫道人的修为就岌岌可危了。但是,逍遥子的虚伪和阴戾又让他浑身不舒服,所以,此刻,他便装作入定,不去理逍遥子。
圆通和尚和癫道人意识到了这一点,便也不去打扰,径自回房去了。当然,他们不会担心逍遥子会对无极有所不利,先不说那来去无影的道师父,就是那赤焰,也够逍遥子喝一壶的。
此刻,日已西沉,五泉山中偶尔响起了寺院的晚钟声。逍遥子坐在园中的石凳上,看着赤焰将自己种的一坛药材吃了个干净,心中虽有不舍,却无心阻止。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那道师父对他的态度,他知道若是想成功结丹,没有无极背后的高人,自己是没有一点希望的。可是,今天自己偏偏又犯了贪念,而自己贪恋的对象却又和道师父有很大的关系。他本想回来后向无极郑重的请罪,以便道师父能够原谅他这次,可是,无极根本不给他机会。
一个时辰过去了,无极依然静坐于松树之下。
中秋的圆月渐渐升起,照的观中明亮一片。月亮周围轻轻浮来几丝云彩,像极了嫦娥的纱衣,而那洁白的轻纱,似乎在月光中呈现出清雅的淡绿色,就似那狐仙清秋,素雅妩媚,楚楚可人。
“你来了!”无极没有睁眼,对着空中说道。
逍遥子一惊,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连忙躬身回应:“弟子在此静候多时,今日之事,是弟子贪念太重,辜负了大师的一番栽培,请大师责罚!”
“逍遥子,你何止是贪念太重,你是道根不深,道心不坚,如此下去,即使再给你一百年,你也还是不能成功结丹。”观外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
“清秋狐妖!”逍遥子吃惊道。
“你还叫我狐妖?”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就见着一身淡绿色衣服的清秋出现在了观中,如墨的长发上,依旧绑着一条黄丝带。
逍遥子看着清秋进入观中,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似怕似怨又似贪,却忘记了和清秋说话。
“怎么样,还想着我那内丹呢?”清秋鄙夷的看了一眼逍遥子,这时逍遥子也忙收敛心神,不再看清秋。
“清秋,你我虽道不同,但今日有幸得高人出手点拨和化解,我愿意与你和睦相处。我保证,今后我绝对不会做有损于你的任何事情,而那灵泉,若是你愿意赠与,我自重谢,你若不予,我也心无怨念,只能怪我修为不够。”逍遥子对清秋这么一说,到让清秋陷入了尴尬。她本想着与逍遥子再来一场唇枪舌战,最好是刀剑相见,那样,说不定那个神秘的人会再出来一次。
“哼,你的虚伪和阴狠我早就领教过了,此时一句简单地道歉和承诺就想换来今后的相安无事,你想的也是太简单了,你不是早就说过,我们正邪不两立,我此刻,便是来和你做个了断的!”说话间,一把银色的四尺长剑已经出现在她手中,剑身在月光下泛起了清冷的寒光。
“清秋,往日之事,错在我。我修道百年有余,曾得益于悟元子大师指点,本应早就成功结丹的,可是却无法了却心中俗事,除去贪念,导致现在无法结丹。今日,我便不还手接你一剑,若是我不幸身陨,也是我的造化如此!”说着,逍遥子便负手而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清秋冷冷的看了看逍遥子,又看了看还在闭目静修的无极,心中犹豫起来。他本想激怒了逍遥子,和他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比试,然后自己再漏出破绽,引逍遥子出狠手,从而逼神秘人出现。可是,现在结果反了过来,逍遥子竟然愿意握手言和,甚至还愿意受她一剑,以示诚意。
“怎么办?又被这个奸道人算计了!”清秋面无表情的看着逍遥子,手中的剑直指他咽喉之处。而在房中静修的癫道人和圆通和尚此时也紧张起来,他们还真怕这清秋狐仙会给逍遥子一剑。而逍遥子心中更是紧张,虽然他装得很坦然。
就在大家紧张的等待清秋的决定时,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四尺长剑随着一道绿影直刺向逍遥子的咽喉之处。癫道人和圆通和尚同时张大了嘴,而逍遥子此刻也是后背冷汗泠泠,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暗藏杀手,他在和自己做赌注,在拿自己的命数和他成仙的运数做赌注。
只一瞬,那剑锋便离逍遥子只有毫分。就在剑锋快要刺向逍遥子的喉咙的时候,那绿色的影子在空中一扭,直接飞向了无极。
“孽畜,住手!”圆通和尚和癫道人同时大吼道。
而在无极身边的赤焰则是直接张口,一道雷火射向绿影,无奈那清秋太快,雷火与它擦肩而过,没能阻拦半分。逍遥子此刻才算明白过来,清秋此行根本不是为了寻仇,她的目的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见那道师父。想到此处,他便将已经迈出的脚稍稍放慢了下来。
“你如此苦苦相逼,又是何苦呢?”就在清秋剑身几乎要接近到无极的时候,一股无形的道气,便将剑锋逼停了下来,让清秋不能再进分毫,而道师父则是负手虚空而立,看着月亮,漫不经心的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清秋还是那就话,就像是得了魔怔一样。
“我就是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就是个没有实体的灵体而已。”
“你为什么会‘清秋剑法’?”清秋还是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我不知道,它本身就存在于我的意识中,就像是本能一样,再有,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剑法。你不要再纠缠了,日间,我之所以不做回答,就是不想让你陷入太深,没有想到,你的执念竟然如此之重,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让你被逍遥子取了内丹,入了轮回,忘却了这些痛苦,岂不也是一种解脱!”道师父的话没有一点感情。
“哈哈……,解脱?你以为入了轮回,我就会忘却痛苦,得到解脱吗?为了你,我千年苦修,力求早日化形,今日,你却劝我早入轮回,摆脱痛苦?你当初不是说,只愿此生常相伴吗?”清秋笑的是那么的悲凉,那么的痛苦,眼角,一泉清泪汩汩而流,似在诉说着相思,也似在控诉着对方的无情。
“我早就说过,我就是一个灵体,不是你要找的人,况且,在我记忆中,连你的影子都没有!”道师父无奈的辩解道。
“那好,自今日,我便随你而去,直至你想起我为止!”清秋轻轻拭去眼角泪水,面容坚定的看着道师父。
道师父看着空中圆月,半晌后,轻叹了一声,便又消失不见了。
院中三人,看看无极,看看清秋,均是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