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刚进大京城,身后就跟了个尾巴,不是别人,正是江南道净莲台钟灵师太高徒东方青鸾,那日沈年傍晚冲出城去,她哪里跟得上,后来没多久就看到沈年背着身负重伤的陈素回到城中,再后来便是两人在南城外打的不可开交,天昏地暗,东方青鸾倒是想跟上去看看,但是一品高手之间的战斗,就算是余波都能在百丈之外将她掀翻,更别说之后近乎一日千里的追逐战。
沈年再度入城,她明显感觉到沈年变强了,浑身的气势也变得让人不寒而栗,只是师命难违,师父叫她无论如何都要接近这个魔头,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了。
只是下一刻,东方青鸾觉得眉心一凉,一把飞剑竟是悬停在她眉心!顿然吓得三魂丢了六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沈年说道:“再跟着我,我就杀了你!”
……
楚天仇哪里管自己是否颜面扫地,当年自己刚习武的时候逃跑次数可太多了,这次又算得了什么?
大相国寺依山而建,寺庙之前还有一尊比肩大相国寺最高的罗汉塔高度的石佛像,可称得上天下第一佛的威名,四大古刹也就大相国寺有这等壮阔景象。这尊石佛面前的香炉都有大京城一座木屋那样大,想要上香供奉都得搭梯子才能插进香炉。
山门前的石桌之上有老者摆了一盘棋局,他瞥见楚天仇之后便说道:“多年未见,殿下可又遇到难事了?”
“慧根师父。”,楚天仇一如小时候那样朝耋耄之年的大相国寺监寺行佛礼。
慧根本是洛阳小相国寺僧尼,与先帝乃是至交,从小看着楚仇长大,每每遇到难事,他都会乘车跑到小相国寺找慧根师父避难。后来洛阳大乱,小相国寺僧众北迁大京城拜入原本大京城东的落霞寺,后改名大相国寺,在此定居直到现在,现在算起来,他与慧根师父自京城大乱一别已经数十年没见了。
楚天仇不曾想在这里遇到故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慧根说道:“天下本该是你的,宦官作乱,让你失了天下,此为一”,说罢,他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
“天下已失,遂弃文从武,后诛杀奸佞,让贤于珝,此为二。”,说罢,慧根又下一子。
“大势已去却还想争夺天下气数,不顾后果,此为三。”
慧根在棋盘连下三黑子,白棋局势由劣转优再转劣,到最后只剩下一条生路,而这条生路却是需要黑子让棋或可存在。
“慧根师父是说我已经没了退路?”,楚天仇问道。
慧根笑道:“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好好想想吧!”,慧根说完,便是端走了白子棋盒,随后关上了大相国寺山门。
彼时,沈年也出了东城门,转眼即到。
楚天仇甚至都没有多想,第一时间就抓起棋盘上的棋子丢向沈年,每一颗棋子都如利箭一般飞去,击打在沈年身上,化作齑粉,这种消耗对于一品高手而言算是不痛不痒,楚天仇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只是做个障眼法,能让自己第一时间跑到比人高的香炉底下,抱起香炉砸向沈年。
慧根听到山门外的动静,摇了摇头。
铜鼎的分量十足,再加上楚天仇大力挥动,一铜鼎就把沈年拍的卡进远处的山峰石壁上,沈年倚在石壁上,随后奋力向后蹬腿,迅速回到大相国寺,一拳打在铜鼎鼎身之上,颤振的轰鸣震的寺庙周围的罗汉竹全都爆裂,寺庙的和尚也吓得捂住耳朵,被沈年借力的山头也因承受不住沈年的力道而崩塌,一时间大京城地动山摇。
铜鼎被一拳就打的绽裂开来,一柄飞剑从裂缝中飞出,划伤楚天仇左肩膀。
沈年在突破之后,飞剑的速度有了明显的提升,等到楚天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只得避开要害部位。
沈年紧跟着一掌推动铜鼎,将楚天仇狠狠撞向石佛的脚下。
“打了我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沈年说道。随后不等楚天仇反应,沈年紧接着一脚踢中右胸侧肋,再追身由上往下一招踏鹰,把他踩到地下。
楚天仇仿佛回到当初七品境界时被六品境界的游侠儿追着打的场景,毫无还手之力,只是那时候他还有师父帮忙有恃无恐,而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鱼死尚存网破之志,沈年也不得不提防楚天仇反咬一口。沈年本可一鼓作气将他打到不能动弹,但是要激起他的怒气,就像吕青山那样不畏生死和他一战,沈年才有望压制住体内过量的魔气,故而招招留手。
“你便是故意这般想要羞辱我的?”,楚天仇大喊道。
起效果了!沈年接了楚天仇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的一拳发现楚天仇的力量猛增,心想自己该是激怒了他,便向后跳去,改用飞剑小刀割肉给他火上浇油一把。
被如此羞辱,楚天仇怒发冲冠,他大喝一声:“沈年小儿,我杀了你!”,说罢,只见他像蚱蜢一样高高跳起,如流星坠落一样砸向沈年,沈年躲过坠击,楚天仇瞬间变招,左扣住沈年肩膀,沈年御剑想要从后背袭击楚天仇,刚要近身的时候,楚天仇竟是躲过攻击,趁势抓住飞剑剑柄,以力制胜,竟是强行将飞剑收为己用,转而朝沈年脖子逼近。
只是下一刻,楚天仇便很识趣的放开了飞剑,迅速向后退去。
因为他的眉心突然多了一把小指大小的飞剑,逼迫的他不得不向后掠去。
这把小剑不是只能防守吗?曾几何时楚天仇也这样想道。
沈年右手伸出食指中指以做剑指驾驭鱼潜剑,剑指向前压,鱼潜便加快速度,但是沈年似乎带了很浓的挑逗意味在其中,一直将鱼潜就跟在楚天仇眉心之外一寸,不进不退。
愤怒是最能激发他人潜力的猛药,沈年的攻势就像蚊子一样在楚天仇耳边嗡嗡叫,自己却那他一点办法没有,自然是烦躁异常,现在又被沈年用鱼潜剑赶着走,他的忍耐也到极点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年,你欺人太甚!老子就算死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说罢,楚天仇从后退改为迂回到沈年正面,那破飞剑要追就追吧!
沈年被愤怒之极的楚天仇一拳打在心口,再接了一招横扫,趁沈年向后飞的时候以更快的速度来到沈年后背,左手握拳右手化掌,双手合抱,对沈年再是一记肘击,从身后击中沈年左侧肋胸。
楚天仇的速度几乎到达顶峰,哪怕没有大戟,每一招每一式的衔接的十分流畅,哪怕沈年现在仍处于境界上的领先,对上楚天仇也不比没有释放魔气内力时对上他轻松,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魔气短时间快速消耗利于他利用张长风留下的内力压制魔气本源,如此一来令自己头疼的问题便迎刃而解,只是在战斗过程中一是不能分心,二也是担心自己压制住了魔气反倒让自己实力降低反倒被楚天仇杀了可就不妙了,唯一的方法就是消耗到楚天仇筋疲力尽,他才能放心压制体内的魔气。
所以沈年干脆就将飞剑放在一旁,他和楚天仇以拳对拳,以掌对掌。
要知道一品高手之间的战斗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更何况两人就这样一拳一拳打到了第二天,整个大京城就好像有人没日没夜的擂鼓一样轰轰轰的,整座城都是彻夜难眠。京城里的江湖人士想看高手对决想的牙痒痒,这一天一夜过去了实在是忍不住了,纷纷登上城楼观战,只不过远远看着两个高手互相揪住对方的衣领子换伤,打的鼻青脸肿,场面实在是算不上美观,倒是十分震撼,天底下屈指可数的人物打架也像市井泼皮一样看谁骨头硬。
两人身负一品体魄,只要不伤及经脉,外伤并不打紧,别看两人现在脸都肿得不像人样,但是这种程度的伤只要个两天就能痊愈,要想真正伤到一品高手,就得像之前楚天仇一样,先打散一品体魄,再一招毙命,神仙难救。
所以两人打得看似热闹,地上洒满鲜血,但其实也就是比谁先没力气而已,如此换伤就算伤势无碍但是疼痛还是能感觉到的,更何况一拳一拳都打在脸上这种疼痛敏感的地方。
最终还是楚天仇受不了先行放手跳开,沈年满脸是血还指着楚天仇笑道:“受不了了吧?看看你那不人不鬼的样子!”
楚天仇恶汗,心想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儿去?
“最后一招了!一招定胜负。”,沈年又说道。
“来!”
楚天仇说罢,浑身霸气骤然释放,天空之上,一头若隐若现的五爪真龙睥睨着大京城。
而沈年也是收敛了笑意,头顶清楚浮现三头交织在一起的紫黑色巨蚺,仰望着云层之上若隐若现的龙,吐着信子。
抛去一直对拳的“小打小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展现了自己最强悍的一招。
楚天仇最终还是决定拼死一搏,最后一刻视死如归的他重回自己的巅峰时刻,离一品五段只差半步。
沈年也拿出了真正一品五段的实力,天空之上内力具象的巨蚺就算证明,除此之外,沈年身后飞沙走石也不约而同聚集起来,在其身后形成一个持剑道人形象,象征魔道的巨蚺和得益于赵树平的一品境界同时联手,共同对抗云层之中那头巨物。
两人各自退后一步,随后各执一掌冲向对方,顿时沙尘四起,观战的江湖众人只看到天空之上,三条巨蚺死死缠住那头若隐若现的真龙,飞沙化成的道人,一剑贯穿了真龙的脑袋。
随后道人崩坏,动静震天动地,余波的浪潮打过来,掀翻了城楼上观战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