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考试从来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无论是惊喜还是惊吓都不存在。一般来说,我会的都对,不会的大概率也蒙不对。
所以一考完试,这次大概能拿多少分,是好是坏,心里早已有数。
我初中时,班里总有那么几个人,极度不自信(反正表现出来就是这样),每次考完后都忧心忡忡地到处跟人说这没考好那没考好,说得煞有介事,哪道题明明懂的但结果算错了,哪条选择题明明知道选A,当时却鬼使神差选了D……。
有些圣母范看见是个机会,就赶忙过去刷存在,极尽安慰之能事。然而,成绩一出炉后,圣母范傻眼了,人家特么考得比你都好,最后都不知道是谁安慰谁。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每次都这样,我就觉得太假了。
考完试后,成绩还没公布,那个司徒比翼见人就唉声叹气地说她这次考砸了,可能无缘实验班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考得不好似的。她这五短的身材加上一张愁眉苦肥脸,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成语动画片东施效颦里面的东施。
可能是我在初中的时候“奥斯卡影帝”见多了,司徒比翼的这种群众演员级别的演技,根本就骗不了我。她要在我面前说,我一句话理直气壮的就给顶回去了,“你考得再差,能差得过我?”司徒比翼在我这里讨不了便宜,悻悻然离去。
司徒比翼很想去实验班,平时学习也很刻苦,但凡班上有些什么活动或义务劳动需要人参加的,她肯定第一个主动消失。是无影无踪,石沉大海的那种。
算我阴谋论吧,我总觉得司徒比翼除了骗安慰以外,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此麻痹大家,好让大家对她放松警惕。她的强项是英语,弱项是数学。我们班数学特别厉害的有两人,一个是辛秦,一个是胡星。
不过,司徒有什么不懂的数学题,更多会问辛秦而不是胡星。因为胡星的表达实在过于简洁,最经典的一句就是:“用XX公式就可以得出YY啦”。这就是一句正确的废话,因为用同样的一套公式,他能得出正确的答案,但你却不能,可是你又不敢再问,然后你会更加迷茫,为什么要用XX公式?怎么就得出YY来了?
所以,你问胡星,问了也是白问。
辛秦就不一样,他会把过程和解题思路告诉你,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辛秦他有自己的学习进度,如果他没有完成今天的刷题任务,他会明确告诉你,现在没空,你可以等,着急的话那就不好意思,请到别处问。
司徒向辛秦请教数学题,辛秦的时间有额度的话,也都是会耐心解答的。但如果反过来,辛秦在英语方面有什么不懂的问司徒,司徒可就没那么有耐心。她最经典的一句回答就是:“语感”。
她说,一切皆是语感,我觉得她一切皆是敷衍,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没人问她了。
说回期中考吧,成绩很快出来了。
毫无意外,我又是倒数第二,数学和物理拖后腿太严重了,而且又是钟由拉了我一把,没有她垫底,我得不了这个“第二”。
我们数学老师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随堂发试卷并一个个读成绩。但也有例外,就是90分以下的(总分150)他就不会读。不要以为他这是放过你了,往往在你接过试卷的那一刻,不咸不淡的撂下一句:“以后你不要告诉别人你的数学是我教的啊”。
这让我想起了孙悟空的师傅菩提老祖,把孙悟空逐下山的时候,不让他跟别人说自己是他的师傅。
大多数不及格的同学都是默默接过试卷,然后默默回到座位,作忏悔状,无论你是否真的在忏悔,起码也要装出个样子来。
只有钟由,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
钟由接过试卷后回怼了句,“老师,你以为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班级花名册里都有,会载入校史史册的。”
钟由的“闪电战”,打了数学老师一个措手不及,他应该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学生反驳他,不仅他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全班同学都没有想到。
而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钟由说的完全就是实话,带着三分调皮,七分认真。
要知道,真相是最难被驳斥的。
我觉得,最能够驳斥真相的,不是另一个真相,而是谎言。
可我们数学老师是货真价实的老实中年男人,讲话硬邦邦的,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说谎。
整个教室的空气已经凝固,大家期待上演一场大戏,不,应该说是大战。但只见数学老师呆了一阵,“哎”的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看第一题,根据统计,做错的同学有*个,占比*%……”。
然后教室里一片稀里哗啦,都是翻试卷的声音,大家翻开试卷的动静比平常都大,我觉得这是一种集体潜意识,都想着帮老师掩盖刚才的尴尬。
放学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钟由一起去扫街。
对于吃货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吃一顿解决不了的,要有就两顿,再不行就三顿,四顿……。
我问钟由,学校附近也挺多吃的,为什么舍近求远,还要转两趟地铁去同福路。
钟由说,因为这条路的名字够意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特别贴合我们。
出了地铁,钟由领路,我双手搭在钟由的肩上,我们就这样开着“搵食小火车”出发了,“逛吃、逛吃……”。
首先来个甜品,我叫了个芒果西米露,钟由叫了个芝麻糊,她吃完以后唇上长出了一圈“胡须”,听见我取笑地叫她“钟爷”,她下意识地伸舌头在唇周抹了一圈,把“胡须”舔掉了。
然后再去吃个粉。粉档的店面很小,至于环境——不好意思,没有环境,由于厨房已经占了店内的大部分面积,所以食客基本上只能坐马路边,水泥地下,倒是十分环保。
不过这好像一点都不影响它的生意,食客络绎不绝。
等了许久,我们才在马路边上抢到一张小桌子。
这家店是钟由坚持要来的,说是特别喜欢她家的腩汁。不过,点餐时她却是要了一碗鱼蛋粉,反而是我,听了她说的话,要了一碗牛腩河。
我问她,“你不是说这家的牛腩汁特别香吗?”
“是啊。”
“那你为什么现在吃的是鱼蛋。”
“因为比起牛腩,我更喜欢吃鱼蛋啊,虽然我这碗是鱼蛋粉,但我叫阿姨帮我淋腩汁啦。”
的确,不得不佩服钟由实在太会了,腩汁才是这碗粉的灵魂。这样一来,她最爱的鱼蛋和腩汁就都在一起了。
接着,我们还去吃了碗仔翅,虽然叫翅,但和鱼翅甚至是鱼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碗长得好像鱼翅的羹汤,我一时说不上都有什么料在里面,反正就系好鲜美。
最后我们俩摸着圆溜溜的大肚子,竟然还去吃了炸物和奶茶。
路边,我们两个人吸一杯奶茶,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心情无比舒畅。
钟由说,期中考试所带来的不开心,都被我们吃进肚子里去了,几个小时之后将会化作一堆烂泥。
原来,她也在意,并没有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丝毫不在意,还是有丝毫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