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溯河县来报,县中发现何瑞一行踪迹,县官已遣人搜捕,李洪听罢心内一惊,手中茶碗碎裂于地,伊荣掩饰道:“府中衙役行事莽撞,惊扰了平南侯,请平南侯海涵。”李洪听罢立时清醒过来,笑道:“伊刺史言重了,老夫年老体衰,竟连一只茶碗也捧不得。”武琦道:“既已寻得何瑞我与邓大人便即刻前往溯河县督办此案,也好早些回京复命。”伊荣忙道:“二位大人何须如此操劳,下官遣人将那厮擒来便是。二位大人远道而来,下官理应尽地主之谊,为二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二位大人暂会馆中歇息。”武琦、邓煜再三推辞,无奈伊荣盛情难却,加之李洪于旁相劝,二人只得暂且留于离州行馆。李洪亦遣人扮作馆中杂役日夜监视。
再说武焱、何瑞等人脱险后就近于一处镇店宿下,次日一早众人启程赶往望山,途经溯河县,何瑞道:“溯河县与望山县仅一川之隔,再往前便是平南侯府。溯河县官樊重曾与我是同窗,我二人同年考中进士,尚且有些交情,容我与他说明事理,劝他与我同去。”武焱道:“若有樊县令相助那便再好不过,何县令速去速回。”说罢,武焱派随行亲卫一人与何瑞一同前往溯河县衙,自与其余人等寻了一间客店等候。
何瑞来至县衙门外,正欲令门前衙役通传一声,不料衙役见来者乃是何瑞,便一齐上前将其拿下,那随行亲卫与一众衙役好一番缠斗。县官樊重于府中听得门外喧闹之声,亲自前往察看,见来者乃是旧日同窗何瑞,便令府中衙役退下,将何瑞请入后堂叙话。
二人于后堂坐定,何瑞道:“樊兄别来无恙,今日到府为何府中衙役大打出手?”樊重道:“何兄竟不知?如今太守伊荣已下文书,令各县府衙速将何兄缉拿归案。”何瑞道:“此事早已在我预料之中,如今却有这主持公道之大好时机,还请樊兄助我一臂之力。”樊重道:“何兄如今已是要犯,还有何良机可言?”何瑞便将武焱闯入通泽县衙之事告知樊重,樊重道:“何兄听我一言,即便那武焱身居高位,亦未必可敌平南侯李洪,李洪于京中有靠山可倚,我等势单力薄,何兄莫要自寻死路。今日我且将何兄放了,何兄速速逃命去罢。”何瑞见樊重甚畏李洪权势,恐遭连累,只得就此作罢。
武焱与张贵等人于溯河县中寻了一间客店,等候何瑞消息。半个时辰未到,忽然离州府官差、离州朱雀卫军士百十人将客店团团围住,领头朱雀卫百夫长寻得武焱等人,问道:“你等可认得通泽县令何瑞?”武焱道:“我与何县令一同到此,可有何不妥?”领头者道:“离州刺史伊大人命我等擒拿何瑞与其同行之人,何瑞现在何处?”武焱思虑片刻道:“何瑞现在溯河县衙,既是刺史大人有令你等将我拿去便是。”那领头者闻他此言心中甚为诧异,却不知武焱身份,只道他嚣张跋扈,便将武焱等人押往离州府。
那何瑞与樊重不欢而散,便与那亲卫去寻武焱。二人出溯河县衙,远远瞧见一队朱雀卫将武焱等人押走,又有官差往县衙而来,慌忙遁走。何瑞心想:“樊兄诚不欺我,不想那李洪竟有这等势力,能将堂堂从三品禁军统领擒了去。”何瑞不敢孤身前往平南侯府,又不敢返回通泽县,只得暂与那亲卫辗转离州各地。
这朱雀卫军士将武焱等人押至离州府,李洪与伊荣正于大堂等候消息,见朱雀卫将人押来,伊荣一面遣人去请武琦、邓煜,一面问道:“堂下何人?”武焱觑了一眼李洪,说道:“我乃是状告平南侯之人。”李洪心中一惊,面作怒色。伊荣再问时,武焱却只不说话。
不多时,武琦与邓煜赶到,武琦见是武焱,说道:“多日未见,子厚可还安好?”武焱笑道:“不甚好,今日已为离州府官差所擒。”邓煜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犯堂堂禁军统领。”伊荣忙道:“府中差役有眼无珠,请武将军海涵。”武焱道:“伊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既有三法司官员在场,我便要状告离州刺史伊荣并平南侯李洪。”伊荣听罢汗如雨下,瘫坐在地。李洪强忍惶恐道:“离州府差役冒犯了武将军,伊刺史已向武将军赔礼,武将军何必惊吓于他。”武焱道:“平南侯不愧为有功之臣,事到如今尚能如此镇定自若。”武琦道:“子厚此话从何说起?”武焱一把将伊荣抓起,怒道:“你与平南侯李洪不遵朝廷减税令,私令州中各县增收赋税,致使离州百姓穷困潦倒,苦不堪言,是也不是!”伊荣一时哑口无言,李洪道:“武将军冤枉我二人了,州中确有县官擅自增收赋税,然绝非我二人授意。”武琦道:“此事关系重大,子厚可有凭证?”武焱道:“我有通泽县令何瑞可为人证,何瑞尚存与伊荣来往信件可为物证,铁证如山。”邓煜道:“武将军既有人证物证可否请上堂来?”武焱道:“通泽县令何瑞稍后便到。”
俄而所遣官差回府复命,直道他寻遍溯河县衙却未曾寻得何瑞。武焱与李洪皆甚为诧异,却仍旧面不改色。武琦道:“既如此便暂且作罢,待将那何瑞缉拿归案之时再议。”
武焱本想借此机会定李洪、伊荣之罪,未曾想何瑞却不知所踪,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暂与武琦、邓煜等人于行馆中等候消息。李洪亦未曾想到何瑞竟弃武焱而去,自与伊荣逃过一劫。李洪命人唤来朔河县令樊重,问道:“今日何瑞可曾到过溯河县衙?”樊重道:“的确到过,然其甚是狡猾,见差役欲将其擒拿便借机遁走,不知所踪。此事实属下官无能,未曾将其擒获,请平南侯责罚。”李洪道:“今日便不追究你失职之罪,你速速遣人追查其下落,何瑞诡诈,绝不可轻饶。”樊重领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