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后传来的嘈杂议论声,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不过差距还是有够大的。方才那边好歹还只是较为偏僻的别街小巷,虽然没什么人走但卫生还是会正常打扫,翻过来这边后简直就像是误入了镜子的背面一般,光鲜亮丽之下满溢着灰尘蛛网飞丝。
虽然她对于自己的仪容整洁方面没什么要求,但这明显走一步就满身灰的巷子对她来说挑战性还是有点高了。
想到这里,她略显苦恼地抬头望了眼巷边墙沿,在想着要不要换条路来走比较好。
只是听着墙后依旧没有半点衰弱迹象的喧闹声,要是仓促行事只怕会暴露出行踪来平添烦恼而已。
既然这样的话,那能选择的道路也就只有眼前这一条了。低头看了眼手腕,修身设计的衣袖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子皓腕,只是此时对于她来说没什么用就是了。
稍稍沉息凝神,周身的元劲在意识地调动下勃发怒张,右手骤然向身前凌空劈去,空气中突然响起了轻微的破风声响。
碧眸细眯着看向了身前的漫天飞尘,出乎意料外的结果使她不禁暗自恼怒了起来。虽然为了遮人耳目故意没驶出全部功夫,但是在已经用上了的劲道里真正发挥出作用的估计也就十之三四,剩下来的全都被衣袖给吸收了回去。
伸手稍一用力,右腕处的衣袖顿时化作如絮飞丝,经风吹拂融入到眼前的如霾细雾里去。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扑哧一下的。”
身后的墙对面突然传出了声疑惑话语,一下子把苏惜月的注意给引了过去。
虽然群众的议论声仍显嘈杂纷乱,但略带有些斩钉截铁语气的声音还是能够很好地辨认出来。
紧接着听见连续几声呵斥声后,自墙壁的对面突然传出了阵阵脚步声来,似乎有人正贴附在墙壁上偷听一般。
刚想故技重施,出乎意料的变化使她不禁浑身僵硬,紧屏住呼吸以期能搪塞过去。
所幸坚持了没多久,墙壁对面接连传出数道强硬的训斥声,贴附的人影这才像是退去了的样子。
稍稍缓出口气,这时苏惜月倒是不敢再鲁莽行事,坚持一步一个脚印的稳健打法,以期将水袖功的声响给降到最低。
等到她从别巷的另一端走出来时,虽然身体没有遭下太多罪去,不过太阳却也有了点西斜的样子。
碧眸细眯着看了眼天边金辉,她在心底里暗暗换算了下准确时间,柳眉随之苦恼地紧皱起来。
“已经两点了吗,看来是时候找个当铺来换些钱来用用了。”
说话间伸手捻了捻暗袋突起,圆润细腻的顺滑手感使得她不禁从烦恼中放松下来。
抬头环绕着四周看了眼具体情况,她这才发现周围的路人像是在躲避瘟疫般地给她空出一大片地来,搞得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把目光放回到远处的店面中去,对于目前这般情况她也不想再多费些什么功夫,索性顺其自然就好。
看了一眼周围好像没有自己想找的目标,想了想后她决定顺着大路的方向找去,毕竟繁华的路口大都有金店铺子,到时候就算找不到当铺改从金铺出手应该也不会亏上多少。
走出去没几步后,苏惜月还是忍不住地苦笑起来,虽然可能是自夸,但她还是觉得自己挺漂亮的,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呢。
逆着人流往主干道的方向走去,路上的行人一个个以肉眼可见的动作躲到了身旁,只为给她让出条道路来不用直接面对对方。
无奈地摇了摇头,如瀑般的长发飘洒出阵阵飞丝蛛网,如薄雾般笼罩在其身后如影随形。见此情景,行人们躲避的动作变得更为得夸张起来。
走着走着,空气中突然传来了阵阵浓郁肉香,激得她不自觉地向着香气传来的地方看去。
微晒的太阳底下,一位魁梧的老哥支起着个遮阳伞有条不紊地翻转着厚实肉饼。身旁两个青春靓丽的女生打着把小巧阳伞,有说有笑地等着对方烹饪完毕。
齐腰高的铁板上除去肉饼外还满撒着些许时令生蔬,在调味料的作用下随着铲子的每一次翻转发出了吱吱的油响。
看到这里,本来已经不太需要进食的苏惜月竟然觉得口涎都变多了不少,双目紧盯着那沾染上满溢肉汁的饱满卷饼。
正忙着给成品装袋的壮汉偶然感觉到些许探询视线,顺着目光看去脸色骤然凶狠起来。
突兀的变化激得不明情况的丽人们匆匆付款离去,连那老板平日里烦躁工作中的唯一享受都忘记了给予。
正想迁怒着再瞪向疯子的时候,谁知道对方已经早已离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从肉香妄念中回过神来,她还不太适应地摇了摇头,顺着人流被裹挟着往路口走去。
等到她来到由三岔路口组成的街道枢纽时,不远处明晃晃的大生珠宝牌子借着阳光刺得她目光生疼。
用手遮蔽着看向了周围,虽然金铺也可以但还是典当古董行之类的比较方便,毕竟是专门吃这行饭的,价格方面也有较大的议价空间。
自路口处来回观望,其中一条岔路上立着的古风牌匾,稍稍引起了她的注意。
“……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晴间多云,西风一到二级,最高温度25℃,最低温度15℃,空气质量优,紫外线强。”
光线柔和的茶室之内,墙角柜子上的老旧收音机依旧坚挺地放送着每日的天气情况。侧脸稍抿了一口铜嘴,袅袅的青烟自鼻翼间缓送出来,渐渐弥漫消散开来。
“唔……看来最近国际金价又要再翻上几番了,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进场比较好呢。”支起胳膊来架住脑袋,老头看着桌面上的报纸捻了捻本就没有几根的胡须。
寡白窄长的马脸上绿豆般的小眼滴溜溜地转着,偶然看到则合心水的新闻后便啜了口烟袋锅,青雾萦绕室内经久不散。
正当他认真地阅读着每日的报纸时,门口上的风铃突然间响了起来。
“现在插播一条通知,鲁阳国道上出现了起恶意伤人事件,车上三人因受歹徒袭击伤重送院,目前伤情危急。经调查该案件很大可能由逃窜已久的A级通缉犯邴孪生所犯下,请案发地点周围的居民做好相关注意,如有情报请及时联络警方,通知再播报一遍……”
兴许是伴随着这般的背景声入场,当老头看向进门来的“客户”时眼神一滞,随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哪里来的疯婆子,这里是让你掏食的地方吗,快给我滚出去。”
瘦小的身影里微微颤抖,坐在圆桌前的老子吹胡子瞪眼地看向门口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是决计想不到这么一个小老头子的身躯里能释放出这么大的能量,甚至连身后的玻璃门都让他吼得晃动不已。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身影对这声响似乎是不为所动,反而越发地向着老头方向缓缓走去。
眼见着对方不通人情,本来坐在圆桌旁的老头从裤兜里掏出个小按钮,伸手就要往里按下叫人。
只是指头刚点在按钮上方,自耳旁突然响起的戏谑脆响,一下子打乱了他的原有想法。
“掌柜的又何必把客人往店外去赶呢,你打开门不就是为了做生意吗?”
如鹂清啼般的声音中女子微捋了下额前长发,窸窣飘灰的场景看得老头眉毛不禁一皱。
他不屑地撇撇嘴道:“做生意是做生意,只是打没打开门做生意还是得看人的,我不觉得你我间能做得起生意呢。”
“喏,现在不就打开门了吗。”侧身让出些许视野给对方,苏惜月微微拉开门来笑着看他。
微掀起一条缝来的玻璃门室外喧嚣声渐入,连带着清静幽雅的店内也开始了嘈杂起来。
看着对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她微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片半掌大的翡翠递给了对方。
“抱歉抱歉,一时贪玩忘记了正事,我这次来贵行是有东西要卖的。”
浑浊的眸光初见实物骤然凝缩,老头子强撑着战栗用眼神向对方稍稍示意,却见对方如朽木般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发些什么神经。
“把货放到桌面上啊,不然我怎么看啊。”实在是见猎心喜,要不然窦老头不会那么激动,以至于拼命压抑下声音还是有点难以察觉的颤抖。
稍稍思考了下便了解了其中关窍,苏惜月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巧随意地把绿扉放到了桌面上。
看着行事作风毛毛躁躁的年轻小娘,窦老头心脏差点没跳到嗓子眼里,呼吸悄然停滞了片刻。
待货物完好无损的放到了桌面上后,他这才游刃有余地接过了如扉状的翠绿宝石,细细地观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