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夏了,艳阳悬在天空,散发出有热量的光芒,好在将军府别具一格的建筑,山环水绕的,小桥流水的,这份热量已经减弱了不少。
顺心藤,听老家伙说是她那没福分的娘亲最喜欢之物,三十来步的木制长廊都缠绕着这样的藤蔓,这么些年来也一直被打理的很好,这个时节正是这些藤蔓郁郁葱葱长满新叶的时候,仔细看着那藤蔓上还零零散散的有些小小白色小苞,应该是这藤蔓的花苞。木制长廊的中间位置明显的比两端要宽很多,因为那处设立的石桌和石凳。
司陵甄伸出手划过那些嫩绿的藤蔓叶子,划过那些小白花苞,在头掌心调皮的摩挲而过。直到到了石桌子的位置才停下了脚步,就着石凳坐了下来,白色大理石的材料,表面打磨得很光滑透亮,还能隐约的照出人模糊的影子来。
司陵甄就静静的坐着,手中捏着一朵小小的白色花苞把玩着,目光飘渺,神色淡然却是一点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良久后将手中的花苞丢在石桌上,这一眼她才发现这张石桌还有一个奇异之处,刚好可以完整的放下一张琴,之前听起老家伙提及过关于她娘的片段,踏月而来,琴艺高超,绝对的琴痴。那些年一定经常来这里吧。确实是个绝佳的地方。
还在的时候应该不少时候都在这顺心蔓藤长廊里品茶听琴吧。那是怎样的画面呢?
红绫绿绮分别站在她左右身后,默默无语。
一阵清凉还微微带着绿叶清香的清风拂面。红绫的声音也随着清风而来;“王妃真打算就让五公子去逸王府上可是担心逸王也有那个意思?所以就派司陵五公子过去探探风声?”因为知道五公子跟逸王有着别样的交情,王妃才有这样的打算。
司陵甄闻言嘴角勾起些许奇怪的笑意,就在红绫以为她不会解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清秀的声音响起“或许吧,不过更重要的是给老五一个打发时间的乐子罢了,省得他一个在府上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时不时的招惹下司陵月,就没得清静了,至于逸王嘛!”顿了一下才继续“虽然对他不是很了解,但是此人绝对不是一个轻易招惹得罪的,绝对是不鸣则已一鸣蜇人的角色,对那位置的意思或许也是无意的。”她是真的不担心逸王会跟漓王抢那个位置,在皇室中那两兄弟的关系看着没什么,实际上好得很。
红绫了然的点点头,这样一想觉得很有道理,正准备说什么就传来一阵脚踏木板的沉闷声音,微微皱眉的朝木制长廊一端看过去。这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突然有种说谁谁到的感觉。
司陵甄也缓缓的转头看去,那缓缓行来的白衣黑边身影不正是司陵月吗?
她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应该在她那边的园里悼念她娘亲吗?还有空过来这里找茬啊?红绫绿绮心中纷纷这样想着。
司陵月直直的走到司陵甄身边,脸上闪过沉痛悔过的神色,泪眼汪汪的噗通的就跪了下去,哽咽的声音道:“四妹妹,姐姐今天来是跟你道歉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之前的我那么的针对你,还处处的为难你,都是我不好,今天我来是道歉的,另外也保证以后我绝对不这样的。”
“姐姐现在没有娘家人了,连母亲也离开我了,这才发现身边的亲人是多么的重要,多么的值得我去珍惜,所以我来是希望跟四妹妹和解的,之前姐姐是不好,以后姐妹相互照应,和睦,不知道四妹妹能不能原谅姐姐之前的过失和愚蠢。”一片感动至深的肺腑之言,一副哀求悬泪欲泣的憔悴容颜,叫谁看了,心中都有无限的动容想去原谅。
司陵甄看着她,似乎有原谅的意思,似乎又没有。在确定司陵月说话时候是一直跪在她面前是微微有些蹙眉,“三姐姐你先起来吧,大娘还尸骨未寒的,你来跪我实在是不妥,这不是折杀我吗?”说完便示意身边的红绫将她拉起来。
“对不起,是姐姐的疏忽。”司陵月尴尬的笑笑,站起来,还吸了吸鼻子,祈盼的看着司陵甄,“妹妹,今天姐姐是真诚的过来道歉的,也是真诚的想要与妹妹和睦相处。妹妹不说话是不打算原谅姐姐之前的不懂事吗?”说着说着又皱紧了脸,本来就微微泛红的眼睛越发的眼中了起来。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红绫绿绮这次算是领教到了。
司陵甄再次轻蹙秀眉,继而也换上微微的笑容,柔柔的声音“瞧三姐姐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姐妹的,何来原谅不原谅的,那多生分啊!”
“那四妹妹是原谅姐姐了吗,是吗?”司陵月喜出望外的惊喜道。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何来原谅你一说呢,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姊妹们也免不了一些磕磕绊绊的,都过去了,姐姐就不要介怀了。”司陵甄淡淡的说道,可是真诚了,也是纳闷着司陵月做什么一定要这个原谅?
司陵月破涕为笑很激动的上前拉住司陵甄的手,“太好了太好了,你能不记姐姐的过,真是太好了。姐姐最近都快要崩溃了,可是连个倾述的人都没有,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还有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说着又低下头去暗自神伤。
“怎么会呢?你是将军府的三姑娘,还有父亲,爷爷,兄长等关照着保护着,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妹妹说真的吗?可是,我娘的娘家人是那样一个不洁的存在,恐怕我也是,我......”
“江家不洁是江家的事情,你姓司陵,是司陵将军府的姑娘,不用担心外人会说什么,何况,大娘也走了,那些不好的,与江家有连带关系也就此断裂了,你应该明白。”司陵甄站着有些严肃的说着这些话,心里倒是有些恼她将江家的不洁和司陵家混作一团。
一下子将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她要如何去想,也只有她自己能左右了。如此看来她的这个姐姐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似乎改变了不少,呵呵!
“嗯,嗯,我明白的,谢谢四妹妹提点。”司陵月说着也坐了下来,“对了,我来还给四妹妹带了一些家乡的产物。”说着就招手从侍女手中接过两个篮子。都是些长有坚硬外壳的果子,榛子,栗子,其余形状怪异的就不认识了。
“这两样可能四妹妹见过也吃过,都是很不错的,姐姐是想着妹妹自小便是......,带了家乡味的东西,请妹妹收下。”
“姐姐真是有心了,绿绮,将这些果子都收起来,带回王府应该很多人喜欢吃。”似有意似无意的一句话。
司陵月也是笑笑的站起身来,“好了,妹妹大病初愈,姐姐就不过多打扰妹妹了,改日姐姐再来探望妹妹。”
“多谢三姐关心。”司陵甄微笑着点点头。
司陵月点点头就领着两侍女走出了木制长廊,直到看不见身影。绿绮才将那两篮子的硬壳果子抓弄了一番,又拿起一颗栗子在鼻端闻了闻,还刨着一颗颗的吃了起来。
“这三姑娘今个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居然哭哭啼啼跑过来跟王妃认错求原谅什么的,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是因为死了娘受了刺激。”绿绮边吃边嘀咕着。
“不过这栗子还挺好吃的,王妃,红绫要不要尝尝。”
红绫看着绿绮递过来剥了壳的栗子终是没有接过来品尝,而是看向司陵甄“我不知道三姑娘这样子跑过来又是道歉求原谅又是送东西是什么意思,但是总感觉她的那道歉很奇怪,一点都不真诚。”
“不会呀,我看着她都哭了,还下跪呢,以前看着她就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腻讨厌了,现在那气焰一点都没有了呢,跟个斗败的鸡一样。特别奇怪。”绿绮将栗子剥好发表看法。
“不管怎么说这三姑娘应该是变了,王妃自有计较的。”
“呵呵,你们两个呢也不愧跟我一场,眼力劲还不错,司陵月或许就像老五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王妃,我们要不要派人监视她?”
“这个倒是不用,只要她没有对我们的行动产生影响,不用去管她,日子太过无聊,这些小打小闹的陪她玩玩也无妨。”司陵甄微微笑着说,眼中具是勾魂摄魄的幽光。
红绫一愣,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司陵甄只在桃花斋休息了一晚上,次日一大早就梳妆好,带着红绫绿绮去海棠苑给江氏上了香就回了漓王府,走的时候司陵月还追了出来深深的看着她,“四妹妹,你现在住在漓王,咱们这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以后姐姐可以去漓王府看望你吗?”
司陵甄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一问,当下有些愣住了,随即微微一笑真诚无比的看着他“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马车上绿绮有些气鼓鼓的吃着栗子,一下一下的咬得很使劲,跟发泄似的,看着悠哉悠哉的人实在是忍不住道:“王妃,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司陵月可以来漓王府,还随时欢迎,一看她那笑我就觉得好假好恶心,以后要是经常来漓王府,那我,我估计饭都吃不下去了。”她是真的很不高兴司陵月去漓王府。
“吃不下饭更好啊,那这两篮子的果子可是找到好去处了。”司陵甄笑言道。
“你别闹,王妃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有些人就是因为存在潜在危险才更应该时不时的放在身边。比如像司陵月,明明知道她可能是假意的要与我们和睦相处,但是她究竟要做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与其放在外面让我们无从所知,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