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澈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皇后,笼在袖子中的拳头是紧了松,松了紧,反反复复好多次都不能平息心头狂乱的感觉,是的,他曾经是对烟乐,他的亲妹妹产生了天理不容的情感,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烟乐也已经完全变成了陌生的样子,也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可是心底深处的那份情感依旧存在没有消失而是埋藏,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即便如此又如何这么多年他一直照着母后的话在学,在做。看着冷眼瞧着自己的秦皇后,突然一个剧烈的怨恨迸发出来,朝着她厉声道:“是,儿臣承认,这么多年儿臣从未将烟乐从心底除去,从小到大儿臣都是照着你的意愿在活着,从未真正的快乐过,是你让所有人都远离我的时候是烟乐偷偷的陪着我,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我就是喜欢她哪怕是她被千夫所指我还是喜欢他。”
‘啪!’秦皇后一个巴掌重重的响在杨澈的脸上,白净的脸上顿时浮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她怒声道“你这个孽子,你是着魔了还是疯了,啊!明日一早便去向陛下呈递上一份参奏烟乐公主的折子,让陛下知道你今夜之举完全是因为担心摘星塔的情况而去的,同时表明烟乐公主有失德行,毁坏‘圣童’放火烧摘星塔,乃东吴千古罪人,即日除去皇籍,要让你父皇做出决定之前把握住这个先机,烟乐公主罪孽深重你说得越重越好!你可知道这份奏折如何写了?”
杨澈听完不禁泪流满面,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有多么的冷酷和绝情啊!到底是有多铁石心肠啊!她听到烟乐被人构陷惨死,却是毫无感觉一般,仿若那就是一个陌生人,她只关心着在陛下面前的温婉形象,只关心着如何才能在陛下眼里得到关注的目光,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连带着他还有烟乐都是这么被他们逼着这么做的,为什么?为什么?
他本来还以为母后在听到烟乐的惨死后纵然不会愤怒万分,必定也有所表示才对,可是他看见的是什么?铁石心肠?本就不怎么期望她会做主为烟乐主持公道,揪出凶手绳之以法,可是她怎么可以如此的无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悲痛,亏他在进宫之前还担心着这件事情父皇会不会迁怒在她身上,如今云贵妃盛宠在即,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只怕她现在更是难过。如今看来这完全是他多虑了,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操心,她也定能做得很好!
越想越是觉得阵阵的悲凉,不由得责问她:“母后,为什么?你能告诉儿臣为什么吗?烟乐是您的女儿,她是您的亲生女儿,曾经你也是很关心疼爱她的不是吗,你也曾对她呵护备至过不是吗,就是父皇用了一种不正常的教养您也算是对她有过关照,儿臣一直以为你心里是有烟乐的,哪怕她在别人的眼中是怎样坏到恶劣的形象,您总还是会维护着她的,可是现在儿臣明白了,这都是假象,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感情,你的心是冷血的,你是无情的,你之前所表现出关心烟乐都是故意做出来给父皇看的,你不在意她,甚至你也不在意我,你从来都不曾顾及我的感受,你在意的只有你的权位,你在父皇面前的温婉端庄形象,你只在意这些!”
杨澈从小到大都按照秦皇后的安排和指示在活着,今日这一说倒是将这些年来潜藏的各种负面情绪都给抖了出来,言语之间多半都是在指责秦皇后,他算是豁出去了,什么都不用怕了,本来以为秦皇后怒极会再给自己一个耳光,没想到却是半天没有反应,只是眯着细长的凤眸打量着他,阴凉阴凉的目光,那温婉端庄的面容上也有一丝崩碎的笑,“嗯,说得很好,多年积累的心理话吧!你给我接着说下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整个大殿才一次被冷气直冒的气氛冻结住,连着殿外守着的宫女们都能感应到身后的冰窖,纷纷垂下了脑袋,屏住呼吸,惊恐万分。
杨澈也泄了一口气,埋藏多年的话一下子说出来,嘴上是图了一个痛快,可是说出来之后心里更是空落落的厉害,母后是怎样人他还不清楚吗?还期盼什么呢?
秦皇后看着他冷笑一声道:“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说得挺欢畅的吗?这会子变哑巴了?我将你养这么大,这么多年来处处为你着想,精心的栽培你,让你有今天的地位尊贵,你就这是这样同我说话的,你就是这样违逆我的意思?真是长胆子了是不是,竟然敢在我面前叫嚣,如果没有我,没有秦家,有你的今天吗?”
杨澈哑口无言,依旧有些愤愤的看着秦皇后,一脸的不愉快!
秦皇后目光浅淡的看着他平静的道:“你今日真是枉费了我对你这么多年的用心栽培,若是你再是这样管不住自己的行为,日后你只会踏上烟乐的结局别无其他,既然早知道就是这般结局,我还为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杨澈脸色变了变,连着呼吸都急促了不少,仿佛内心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下意识的就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挣扎,一身的落寞。秦皇后的意思他岂会不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有今日大多都是靠着秦家的势力,靠着母后的庇护,虽然他有些憎恨这种关系,可是却又不得不需要这层保护色,也正是因为秦家的势力父皇的母后的关系才日渐僵化的,父皇他忌惮秦家的势力,也真是因为这个原因父皇才会不正确的教养了烟乐,目的就是将烟乐当做一个工具来对付母后,说到底,烟乐的死,父皇也脱不了干系。
他被秦皇后训了一顿,又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垂着头闷着气好半响才缓缓抬起头,看着秦皇后,表情坚定,缓声道:“母后息怒,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不明就里的来责怪母后,求母后责罚!”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人需要对付,所以他现在还不能失去母后的关照更不能失去秦家势力的保护色。
秦皇后抬眼,目光极为淡漠的看向杨澈,语气中不带有丝毫的情绪道:“责罚就免了,你自己心里想明白了就好,只要你明早按照我的意思在陛下跟前参奏烟乐的过失,愚兄也有错,求得陛下一丝责怪或者处罚是更好的。你可明白?”
“是,儿臣明白,谨遵母后的意思去办。”
秦皇后点点头看着他继续道:“细细说起来,你也没错,烟乐也没有错,你们都是从各自情感上来考虑的这件事情,却不想想我,不想想各种关系,更不想想秦家花费了多么大的经历才培养出你这么一个优秀的亲王出来,更不想想这一路走来,母后更是为你花费的多少的心血。那陵甄不过就是一个被使唤的棋子,在谁的手中被如何使用还不是得听下棋人的意思,你们一个个的跟梦魇了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去飞蛾扑火,最初的德妃如此,雨柔如此,如今的烟乐如此,连你也......是不去碰个粉身碎骨不罢休是吗?棋子正在好用的时候,下棋之人自然会花费心思的保住这颗棋子。岂是你们轻易动得的?这一点我不知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可是那烟乐却是从来未曾听进耳过,如今之所得个尸骨无存遗臭万年的,也是她自己害的自己,你却是来指责起我的不是来了!”
杨澈再次深深的低下头去,面上一丝嘲讽便是很快的被淹没甚是哀伤的道:“儿臣不过是见着烟乐那般被人残害心里着实不忍心,绝对没有指责母后的意思。”
秦皇后摆摆手,眼神之中颇有几分寒凉之意,只听见她冷淡的说道:“想来出事以后你便是去追查了事情的始末了吧?是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
杨澈倒是微微一愣,不明白,母后先前还不甚在意的样子,这会子怎么又关心起烟乐被陷害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会告知即可,于是乎他便是将查到的结果一一的跟秦皇后说的一遍,就是连宁国侯夫人的事情都没有放过,说完后有些疑惑的看着秦皇后询问道:“母后,当初宁国侯夫人掩藏着云贵妃当年为进宫时候与那禹王私定终身的事情是你告知烟乐去收集的证据吗?母后可是为了......”
“我不过是为了打压一下云贵妃的气焰罢了,毕竟是那么久远的陈年往事了,真要是翻出来对云贵妃也不能彻底的击败,其中的危险性更是巨大,若是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是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看着杨澈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她才冷冷道:“既然咱们这位陛下觉得烟乐已经不再能够给我造成困扰那么便会被他抛弃,而云贵妃是他一手宠起来的,同我一样是秦家人,还和我有着深仇大恨在,当年的丑事被翻出来不会惊动的太大的风浪,但还是做了,不过是想看看对手的势力的罢了,那陵甄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太过小看她了,云贵妃那事多多少少的会有所损伤,可是仅是在郡主府去了一趟就绝地反击了,还是十分漂亮的反击,可想她深谙这些阴诡之术,从雨柔的事情上我就小看她了。烟乐却是自不量力一意孤行,劝拦不住就算了,还班门弄斧的用自己最得力的一面去应对人家,却不想人家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江湖杀手,后头还有陛下在执棋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