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发生过一起一夜失踪四十个男童的事情,当年这件事情闹起了不小的风波。”平乐说起来也是戚戚然。
“失踪四十个男童,这算什么事情,邺城是东吴的都城,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至于治安这么差吧?”红绫惊呼道,觉得很不可思议。
“谁说不是,虽然那些孩子不全是邺城的,也有周边城镇的,但是总归是一件大事件,隔天就有父母就上了衙门,衙门也是气愤,在天子脚下犯事不是挑衅吗?全城上下倒是搜索了一番却是没有丝毫结果。毕竟这些失去孩子的父母也有一些是有权有势的,失踪的孩子没有找回来,没过两天这件事情就闹上了朝堂,皇帝也震怒,也下旨全城搜捕要抓住贼人。”
“孩子找到了?”红绫问。
平乐笑,有些悲悯,“是啊,御林军都派出来了,怎么可能没有找到,三天后在城外红枫岭里找到了一些孩子的尸体,都死了,死状极为恐怖,每一具尸体都不是完整的,有的被挖了眼珠,有的没了手脚,更惨的有的没有头,还有一些似乎被什么动物抓咬过,血肉模糊的。见过这样的惨状,见到自己的孩子惨遭毒手,激起了一些民愤。后来也是朝廷出面给予了安抚金,并且厚葬了那些惨死的孩子,全部就葬在了红枫岭。至于那些没有找到的也就再也没有找到了。”
“事后巡抚也追查了一段时间残杀那些孩子的贼人,无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再不久这件事情就被淡忘了过去,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白舒那时就觉得事情蹊跷,便是去暗查,发现有人故意破坏线索,提供假的线索也是一无所获便放下了。毕竟那时候我在东吴的势力还不稳,人脉也不通,也是没将此事呈报于主子。”
平乐说完主屋一阵沉默,依稀只能听见浅浅压抑的呼吸声。
红绫一拳头砸在了窗棂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响。
“真是没有想到,这样大的事情怎么就不了了之了,那贼人都没有抓到怎么会不了了之?”红绫几乎是吼出来的,气得不行。
平乐也是看了她一眼,对她此刻的表现是能理解,当年这事情是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当时的震惊和愤怒胜过如今的红绫。
整个过程也就司陵甄表现的比较平静,静静的听着,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幽深的眸光中具是森然之色,“平乐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失踪的那些孩子有何特征,比如年龄,家里都是做什么的?”
平乐沉默了一会,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记得那些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大概在六岁到十二岁之间,家里是做什么的?上到官员下到农户都有,其他的特征就......,我想起来了,我曾在衙门口看过那些孩子的画像,虽然有些画得并不全面,却有一个唯一特点,这些孩子都是比较乖巧漂亮的。是的,这些孩子都很乖巧,漂亮!”
司陵甄听言良久后抬手揉揉眉心,似嘲讽似讥笑的轻哼了一声。
“主子,你,你可是想到了什么?”红绫白着脸问她。
“真是一出贼喊捉贼的好戏呀!”司陵甄低低笑出声来。
红绫平乐岂是愚钝之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与惊恐。
沉默
——
过了好半晌红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司陵甄还是不确定的问:“主子,你是说,是说,那些孩子是被......”她实在不敢问下去了。
司陵甄则是看着她缓缓的点头,“时间太凑巧了,我想不出别的原因,对照我之前在南齐所见的,十之八九是了。”她还有一点推测没有说出来的,就是白舒去收集苏漓陌在销声匿迹五年的信息从而牵扯出那些孩子离奇失踪离奇死亡的线索,加上发生在苏漓陌那五年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所以她肯定那些孩子的遭遇是他们造成的。
“他们竟然对孩子下手,枉为人,真该碎尸万段。”红绫咬牙切齿道。
“主子,若三年前那些无辜的孩子真是那般遭遇,那白舒,白舒就是发现当年事情真相的线索才去追查,而现在下落不明,会不会已经......”平乐则是想到了白舒临走前留下的话,如真是调查那件事情遭遇了什么,现在是什么境况真是不好说啊,担忧的看了红绫一眼,果然见得后者脸色白了白。
司陵甄拧眉,正如平乐所说,这也是她所担心的地方,“先不要下结论,白舒是聪明人,武功也不弱,真有事情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
平乐点点头“只是现在这线索。”白舒失踪并没有留下丝毫线索。
“平乐你说过那些惨死的孩子都葬在了红枫岭,这是官府的决定?”司陵甄突然问道。
“是官府埋葬的,因为那些不知道具体死因,害怕是得了疫症就都埋葬了红枫岭。主子这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他们抛尸在红枫岭,也不让家人带回而是直接葬在红枫岭,红枫岭或许有线索。”
“主子,我去查。”平乐沉声说道。
“不,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今晚过后我不会让你出来,现在时机敏感你待在太子府注意一下杨肃进宫的异常举动,至于红枫岭我会亲自去。”司陵甄摆摆手说道。
平乐点头又是皱眉,看了红绫一眼,又看看司陵甄,“主子,现在就红绫一人在你身边,总是不太放心,要不再安排几个人过来。”
“没事,你先回去吧。”
平乐走后红绫伺候司陵甄洗漱,整个人一脸的忧心忡忡。
司陵甄一身轻便衣服罩在身上,懒散的靠在软榻上,指尖轻扣在软榻栏上,“红绫,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红绫微愣,走道司陵甄身边将锦被盖在她身上,方才坐在软榻边缘上。
“我也不知道,心里总是有很多话,却是连贯不起来。”
“不用担心,明晚上我们就去红枫岭看看,你要相信白舒才是。”司陵甄说着微凉的手拉过红绫微颤冰冷的手安慰着。她知道红绫很担心白舒,当然她也不能让白舒有事,如果真的是最坏的结果,那么......
反而是红绫,不仅仅是她身边照顾的人,更似家人,更加不能让其难过伤心。
“我知道,主子,不用担忧我,休息吧!”
次日,一大早的连城就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郡主府,扯开嗓子就喊:“陵妹妹,陵妹妹,今日应该不会出府了吧,走走走,跟我去摘心湖泛舟游湖。”司陵甄刚用完早饭,外面那独属于连城式的嗓音就远远的传来,紧接着就听见脚步声走来。
司陵甄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手上正看着平乐送来的那卷叠纸,听见脚步声,递给了身边的红绫收起来,抬眸便看见那张灿烂得不和谐的笑脸镶在门框上。
还是那张黑黢黢的脸,只是今日眼角的淤青没有了,露出洁白的牙齿,揉碎了秋日阳光笑弯的眼,怎么看怎么的别扭。
摘心湖泛舟游湖,确实不错,但是“你确定要以这副模样邀我去泛舟游湖?”她觉得很丢脸。
他这幅模样?连城疑惑的看了一样自己,浅蓝色的长衫,月白色的短褂,上面还刺绣了两只墨竹,身材修长儒雅的书生啊,为此他还特地准备的一把扇子,上面还有一首文绉绉写秋意的诗句,这多好的扮相啊!呃,想起来了,他那伪装的脸。笑笑的走到司陵甄身边的位置坐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陵妹妹,不就一张脸吗?咱们别这么肤浅好不,我们是去看风景,不是去看脸的。”
司陵甄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起身带着红绫就朝门外走。
“唉唉,你们去哪啊?”
“不是去泛舟游湖吗,怎么还不跟上。”
连城咧开嘴就笑着跟了上去。
郡主府门口
门口等候的小厮见着司陵甄出来连忙上前行礼:“给郡主请安,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后面跟上来的连城看了看那谦恭有礼的小厮,再看看那华丽紫红色大马车,尤其是看见那四角挂着的东珠上雕刻着‘云’字微微蹙眉。
“陵妹妹,这是云王府的马车,我们是要跟云王一起?”一张灿烂的脸上有些纠结。
司陵甄看他一眼浅浅一笑,“云王爷诚心相邀,盛情难却,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连城气呼呼的瞪着那利落而去的背影,随即也气呼呼的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前行,司陵甄好笑的看着一上马车就气呼呼的撩开帘子看着外面街景的连城:“我说过了,不情愿可以不去,省得辜负了美好的景色。”
“谁说我不情愿了,有云王在想必能各种优待,真是托陵妹妹的福,我很高兴,很情愿。”连城转过那张黑黢黢的脸,露出八颗白牙,摆着一张笑脸。
司陵甄也是笑笑没有再搭理他,这人似乎很讨厌云王,奇怪了!
摘星湖在邺城的东边,直接连接着东海,风景很是优美,堪称邺城一绝。
此时烟波浩渺的湖面上,已经有好几艘精美的画舫漂浮着,画舫中轻纱漫舞,有歌声琴音婉转传出来。
远远望去,湖心还有一座不小的岛屿,已是秋色迷漫,任然可见那小岛上景色青翠,被烟雾笼罩这,宛如仙境。
摘星湖边上,栽种了一排排的柳树,道尽了缠绵之意,相隔不远修建了不少的亭台楼阁,白石廊桥,供行人观景,闲坐茶与花会,仿佛行走进了一副精美的水墨画中,意境不凡。
由于司陵甄乘坐的马车带有云王府特有的标记,一路上其他马车和行人见此纷纷礼让,很快就到了岸边。
从马车上下来,外面飘飘的下起了细雨,红尘微雨,杨柳纷飞,烟波湖上,风景如画,秋意情浓啊!
红绫连忙撑开一把纸伞,紧跟在司陵甄身边。
司陵甄站在岸边看了看,湖面上不少的画舫,艘艘精美,却是依旧能够分辨出皇族成员的画舫,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既然是云王的邀请,我还以为会有专门的人接我们去画舫呢,看样子还得找小船渡我们过去啊!”连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显的有些不满意。
华音才落,湖面上就传来一个清澈的少年嗓音:“宝来郡主!”
就见得一艘小型的棚船缓缓超岸边驶来,船头站着一身着华丽银色锦服,腰间别这一把镶宝石的短剑的少年公子不停的朝着司陵甄挥手,少年的脸上还挂着激动的笑容,红扑扑的,很可爱。
“看,不用我们找船了。”司陵甄微微一笑看着越发近的棚船说道。
“三哥早就算到宝来郡主这个时辰该到了,特地让我来接应你。”小少年看着司陵甄一脸喜色道。
“云王爷客气了,有劳熙郡王。”司陵甄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行礼,杨熙,良嫔的儿子,也是杨景元最小的一个儿子,看岁数似乎比小乾还要小一些。
杨熙十分热情的亲自下船邀请司陵甄上棚船,再朝着湖中精美的画舫而去。
这动静自然叫得岸边一些官家女子窃窃私语,酸掉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