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在黄曲大街的尽头,翠柳掩映倒显得颇具佳境,拜帖昨个儿下午就派人送到了太子府,这不刚才府邸大门口就有一管家翘首以盼的等候着。
司陵甄由红绫搀扶着下了马车,那管家就迎了上来,抱拳作揖。
“尚宫大人有礼,在下是太子府的管家崔泽。”大约四十来岁,国字脸,一脸刚毅和忠诚,着一件绣着褐色‘回’字纹的青色长衫。
“原来是崔管家,有礼了。”司陵甄点点头表示回应。
“尚宫大人有请,太子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茶水。”崔泽摆手做请,淡淡的看了一眼司陵甄,精明的双眼有闪过瞬间的讶异,原本以为这位得陛下隆恩的提调尚宫会是位有些岁数的人,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长相虽然平凡的稍显年龄偏大,但确实是位小姑娘啊!小小年纪得陛下隆恩,前途无量啊!
崔管家心如明镜的觉得这位新任命的提调尚宫不能得罪了,便是带着司陵甄三人来到平日见客的花厅。
“尚宫大人,请在此稍后,在下这就去请殿下过来。”崔管家礼仪俱到的说着。
“嗯,那就有劳崔管家了。”
“主子,这个崔管家倒是个精明的人。”红绫看着崔泽离开低声道。
“能在太子府做上管家,不精明怕是活不到现在。”司陵甄淡笑,没觉得什么特别的。
“说的也是,也不知道一会太子见着主子会不会联想到什么?”主子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韵难免不引起特别关注。
“联想到又如何,现在他指不定怎么焦头烂额呢。”杨肃虽然与她有过几次接触确实算个人物,即便是觉得她特别也不会联想到就是司陵甄,毕竟现在杨震天的事情够他忙活的,再者现在的司陵甄还是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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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新任命的提调尚宫会拜访本太子的太子府。”正想着,门口就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
呵呵,司陵甄听得在心底冷笑,看来这杨肃回来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呢,就连当初的沉稳都减弱了不少。
司陵甄起身朝着杨肃行了过去,略显恭谦的行了一礼,身姿优雅,落落大方,略有一种叫人忍不住另眼相看的气质,起身莞尔一笑:“太子殿下千岁,下官便是新任命的提调尚宫陵甄,初来拜访望没有打扰道殿下?”
杨肃审视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司陵甄一眼,微微蹙眉,走进花厅主位坐下,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年轻女子任命了提调尚宫,那日册封他中途离开过,对于后面的事情倒是听来的,今日才得见,不知为何看着如此平凡的一张脸恍惚有种熟悉的感觉,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那个人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即便是活着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陵尚宫既得陛下隆恩,不知今日来本宫太子府有何指教呢?”微微迷了迷眸子,尽数冰冷寒意。
司陵甄再次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太子殿下严重了,下官初次任命,自是该来太子殿下府上拜见的,指教实在不敢当。”
听到这话杨肃脸色稍微了一些,想起刚回来听说新任命的提调尚宫还被御赐了训龙尺,皇后那些人还有意给赐婚杨澈,他就来气。如今看来这新任命的提调尚宫第一个来拜见的居然是自己,心情稍微了好了一点。
“本太子听尚宫大人的口音不是东吴人?”杨肃好和颜悦色看着司陵甄。
“回殿下,下官确不是东吴人士。”
“也难怪,不知大人哪里人士,家中可有其他人?”杨肃看着司陵甄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昨个本宫听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年欲与大人赐婚,不知大人做何想?”
“回殿下,确有此事,不过臣现在还无心这婚嫁之事,既得陛下隆恩自是以身作则岂能为儿女私情所牵绊。”
“哈哈,大人真是良才,若为男儿身必有另一番大作为,皇后的赐婚大人能拒绝。”杨肃一脸的愉快,心情很好。
“臣刚才也说了,得陛下隆恩,皇后娘娘乃一代贤后想必也不会强加与臣。”司陵甄浑不在意杨肃的情绪变化,半点没有惶恐和惊讶甚至尴尬。她之所以对赐婚之事有恃无恐也在于她手中有训龙尺,这不是一般的东西,除了管教皇室成员和皇亲,哪怕是皇后有失德失仪的地方同样可以用训龙尺施压。当时还惊讶杨景元为何御赐自己训龙尺,现在想想还是有颇多益处的。
“本宫听说这两日多有朝臣上郡主拜见,想必也是麻烦,可要本太子出手一助的?”杨肃看着她一脸平和,仿若置身俗世之外般更加来兴趣了,于是问道这两天的关于她的消息。
“麻烦?”司陵甄似乎不理解杨肃所言抬头看这他“殿下指的是那些来郡主府送礼的大人们是麻烦,下官却不这么觉得。”
“哦,尚宫大人真的如此觉得?”
“感谢太子殿下体恤下官,下官只是觉得东吴朝臣们都很热情,许是知道下官初来乍到,无亲无故的又是一介女流之辈,各位大人便来郡主府送礼加以照顾,下官真是感激不尽,怎会还觉得是麻烦。”回答从容淡定,感激不尽,真情实意的倒是叫杨肃好一阵愣神,愣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那些朝臣去郡主府拜访岂会是单单的送礼这么简单,呵呵,有意思,有意思,这尚宫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境倒是难得。
旁边低垂着头站着红绫绿绮使劲的憋笑,那手更是使劲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以疼痛来缓解忍不住的喷笑。
主子啊,你说的真是轻松啊,还说得面不改色,从容镇定的,还收礼收礼欢快呢,她俩道行没有她高就放过她俩吧,瞧着杨肃难得一愣一愣的,就好想喷笑,憋着好难受啊!
“咳咳,既然尚宫大人觉得好,那便是好吧。”杨肃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管怎么说,你既然得陛下隆恩,就要做好当职要务,过程中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本太子。想必也没有多少人会为难于你。”杨肃继续说道,看司陵甄的目光明显的友善多了。
“那下官先谢过太子殿下照拂。”
“有件事情本太子一直很奇怪,还望大人能给个说法?”杨肃一转脸上的神色有恢复睿智阴冷的太子杨肃。
“太子殿下请讲,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人既然身怀异宝,出手的东西更是奇货可居,瞧着大人的性子更适合逍遥快活,坐看闲云,怎会献宝坐那小小的提调尚宫卷入这纷扰的俗世中来?”
司陵甄有些失笑的看着杨肃“太子殿下过誉了,下官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纵使身上奇货可居,到死也只是个闲散人,世上人有谁不想在那青史上留下一笔呢。”
“你倒是真敢说,青史上留一笔?”杨肃表情很是古怪,倒是没留意这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宏愿。
“呈如太子殿下所见,下官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司陵甄很认真的说道。
“尚宫大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太子殿下谬赞了。臣不敢。”
“不管敢不敢大人不是都已经在做了吗?想必大人的出现朝中有不少的人想要拉拢大人吧。”
司陵甄心底暗笑,打了这么久的太极终于是说到重点了,再绕下去她都要借口告辞了,看来这杨肃比在南齐的时候要警惕得多了,知道她身上有奇货,左顾言他的兜圈子,是在试探吗?
“恕下官愚钝,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她还的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下去呢。
“大人真是不明白,还是不想回答呢,大人能随随便便的就拿出金蚕丝这样的神物出来,想必朝中很多人都想与大人交好,大人难道就不想选择一个可靠的靠山吗?”
“本太子知道,大人现在是提调尚宫深得陛下隆恩,手中更是握有训龙尺在,大家都不敢动你,但是明面上如此,暗地里是如何,大人心中应该有数才好,有些好东西就算是得不到,那就毁掉,这样大家都省心了。”杨肃的口气突然转冷,目光灼灼的看着司陵甄“那么尚宫大人准备如何选择?”
司陵甄放下茶盏眉宇间掠过一抹极为清傲的神情,刹那的犀利转瞬即逝,任然是那副云淡风轻,仿若流云之外的一抹幻影。
“良臣择主而事,大人的宏愿是要在那青史上留下一笔,择主似乎也显得有必要。”杨肃悠悠问道。
司陵甄微微一笑,目光极为清澈的看着太子杨肃“臣方才思量了一番,亦觉得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奈何臣初来乍到对朝中复杂的关系和后宫的牵制尚且不甚清楚,臣第一个来拜见太子殿下自是对太子殿下有信任,依太子殿下所见臣该如何选择呢?”
“哈哈,尚宫大人真是有趣之人,本太子是东吴的储君,自然是离那帝位最接近之人。”杨肃突然大笑起来,感觉十分的畅快,司陵甄的言下之意他又岂不明白。
司陵甄也微微一笑,逸采神飞,是那种难见的粲然之气,纵然是女子之姿,却是充满了睿智豪情与霸气,令人折服,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子若身为男子又将是何等风姿卓越,气宇轩昂。
司陵甄缓缓起身再次福身拜道:“今日之见太子殿下气度非凡,令下官折服,他日若有需要下官之处,必义不容辞,今日就且告退。”
“说得也是,尚宫大人繁忙。”杨肃起身点点头笑道:“那就不送尚宫大人了,请便。”
司陵甄点头转身领着红绫绿绮就朝花厅外行去。
直到不见其行迹,杨肃静静的坐在主位上潋眉沉思,脑海中则是回想方才同这个尚宫大人叙话的一举一动,叫他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又抓不住重点,到底是什么地方熟悉了。
“爷,为何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调尚宫格外关照?”
杨肃抬眼看向一身黑衣的人嘴角勾咧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很有意思不是吗?一个小小的提调尚宫竟然有名留青史的宏愿。”
黑衣人沉默
“疾风,叫你查的事情怎样了?”杨肃问道,黑衣男子抱拳低头。
“回殿下,还是没有明显的线索,南齐帝似乎也停止了寻找但是对外也没有宣称新皇后死亡的消息。”从回来他就被殿下秘密派去追查南齐新皇后司陵甄的下落,可是一直无线索,又要避开南齐那些人追查实在有些费劲,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殿下,属下认为,那新皇后是不是已经?”死了,当然这话他不敢直言说出口,毕竟从那么高悬崖掉下去,能活下来的机率很小,何况还是受了重伤的人掉下去。
杨肃沉眉,脸上是难得的阴沉,“司陵甄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苏漓陌也停止了追查,现在也休战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那个聪慧绝顶,容貌绝天下的妙人儿就这么去了,何况她身边不乏有高手在保护着,怎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