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贯将静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苦于没有机会拔出她,眼下叶蓁蓁冒着这个险揭露了她,恰好又都是事实,索性太后也明确的表了态,变相的给大庆帝施压。
“太后啊,这会不会是误会了,静妃虽然是个性张扬了些,可是也不至于对内命妇下手啊,更何况宁安郡主有身孕,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面对好几个人的施压,大庆帝还是爽朗一笑,尽可能打着幌子看向南宫沐和叶蓁蓁,嘴里难免为静妃开脱。
“皇帝,就是因为她知道叶侧妃有身孕,还与她过不去,哀家才看不过去,你不知她生了多久,女子生子本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你难道也不在意?”
出乎意料的是,大庆帝为静妃说话,太后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只见她语气也不似刚刚那么祥和,有些看不过眼的盯着大庆帝愤愤不平的说着。
“太后,朕不是这个意思,这事情未免太着急了些,万一是什么误会呢,不如传下午在场的人来,看看他们都看见了什么吧。”
大庆帝心知肚明,只怕太后和叶蓁蓁说的确有其事,再加上静妃那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朝政大事的性子,能干出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维护她,只因为她的某些瞬间,像极了孝仪皇后。
大庆帝对南宫沐的母亲愧疚难当,这些年来极尽缅怀,更是不舍将她葬入皇陵,留了个圣祠来纪念她,又时时不愿面对,只怕静妃借着他这无处安放的心,就已经高枕无忧了。
难怪静妃入宫不过几个月,大庆帝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封了妃,又纵容她到如此地步。
太后这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只见她胸膛里憋着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一脸失望的看着大庆帝,之后才张口说到,“来人啊,去将下午的那群人都叫来,哀家倒是要好好问问,是这个受害人栽赃陷害,还是静妃无从抵赖。”
太后与叶蓁蓁素来一体,比起旁人,她是多多少少信任叶蓁蓁的,再加上叶蓁蓁有小辫子握在手上,可比一个来历不明的静妃要好得多,于是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当着大庆帝的面上便毫不客气的说着。
很快的,下午侍候叶蓁蓁的奴才嬷嬷,还有沿途经过道路的宫女,以及静妃的丫头都被传了过来,一大片子说是没看见的,还有那么几个离得近的,都是小心翼翼的指认了静妃的形迹。
“你们这是怎么了?说个实话还如此胆怯,朕如此吓人吗?”
看着畏畏缩缩,诚惶诚恐的宫女,大庆帝一时间觉察出不对劲儿,这才一拍案桌,有些愠怒的说着。
“皇上恕罪,静妃娘娘盛宠,奴才们……”
几个胆小的吓得哆哆嗦嗦,一股脑儿便将心中的想法抖出来了,还有些畏惧的叩首。
叶蓁蓁在一旁安静的瞧着,贝齿微微的拼合,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许多事情犯不着她亲自去揭发,这些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宫中哪个妃嫔没有得宠过,静妃就让你们这样畏惧?”
大庆帝听着奴才们回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一个妃嫔得宠,也犯得着奴才们个个畏惧。
“皇上你是不知道,妾身前一阵子入宫来办孝仪皇后的忌辰,便看到静妃娘娘在羽衣司动怒,说什么她的衣裳金贵,人活着总比那去了的强,整个羽衣司的头领,个个都挨了打。”
叶蓁蓁硬撑着一口气坐起来,这才顺着将这句话说完,等到她说完了话,就只得靠在南宫沐的肩头喘气,像是得了肺症一般。
“有这种事?”
大庆帝显然吃了一惊,尤其是从叶蓁蓁的嘴里听到这种最听不得的话,他平日里警告宫中,让他们不得说孝仪皇后的闲话,如今却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孝仪皇后是去了的人。
“皇上明鉴,平日里静妃娘娘性格刁钻,奴才们都是敬而远之的。”
一个太监看到叶蓁蓁开了个头,连忙谨慎小心的说着,目光时不时的打量叶蓁蓁,像是在寻找勇气似的。
“是了,妾身还听庆儿说过,宫里最不敬孝仪皇后的两个人,便是裳羽公主和静妃娘娘了,二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说孝仪皇后人走茶凉,没什么好留恋的,就连忌辰上,静妃娘娘也未曾有过一丝的缅怀。”
就在这时,叶蓁蓁仿佛还觉得不够刺痛大庆帝,便将自己藏了许久的话索性都说了,这些话一个比一个刺耳,让大庆帝这个当事人当场便怒了,只见他的拳头不经意的攥了起来,目光也跟着凶狠起来。
察觉到叶蓁蓁的古怪,南宫沐连忙抱住她,将她整个揽入怀中,只留一点儿在外,好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也能少说两句这刺耳的话。
“皇帝,孝仪那孩子,的确是可惜了,哀家想起她,也会时不时觉得可惜,宫中竟有妃嫔不尊皇后,只怕是风气不正。”
太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痛和无奈,这才继续说到,“到底是宫中没有一个正妻,若是有个皇后,就不会有人如此肆意妄为的嚼舌根,孝仪是为皇家诞育子嗣没得,风言风语的也污了皇帝和哀家的清听。”
“太后操心过甚了,宫中一切都挺好的,儿子不觉得需要一位皇后,更何况究输旧剑久相投,岂必新琴终不及,孝仪始终是朕后宫中,独一无二的女人。”
太后所说要一位新皇后,也是深深的刺痛了大庆帝,这才惹得他极地反抗,只见他眸光中露着凶残,语调十分凶悍的说着。
“皇上,妾身有一句话还是要说,如今不尊孝仪皇后的这个人,正是孝仪皇后的亲妹妹,又如何能让旁人信服,皇上觉得,眼下这个人,像是孝仪皇后那种端庄的女子的族妹吗?还是说,同样的血缘,生的会是不同的人,还会对亲姐嗤之以鼻?”
叶蓁蓁不确定静妃的来历,她唯一的赌注便是静妃对孝仪皇后的不敬,若一个人面对的是亲姐的忌辰,多多少少会伤感一二,而静妃却毫不在意,这让叶蓁蓁不由得将问题严重化。
“你是说,有人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接近朕!”
大庆帝恍然大悟,这阵子他沦陷在静妃的面貌下,始终不曾想到她身份这一重。
“妾身不敢,静妃娘娘可是刘统勋带回来的,妾身没有资格对他品头论足。”
是不是亲妹也不是叶蓁蓁一张口说的算的,索性把这谜底留给大庆帝自己吧,叶蓁蓁时而激进的揭穿内幕,又忽而明哲保身,连大庆帝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太后也深深的陷进了她安排的这张大网里,唯独南宫沐紧张的将她抱的更近,嘴唇泯着,一句话都没有。
“高公公,派人去查,不要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
大庆帝再也无法容忍了,只见他头上隐隐爆出一根青筋,之后便强忍着戾气跟高公公说着。
事后,叶蓁蓁被太后和一众人送回了王府,她也力气用尽,直接昏睡过去了。
为了平大庆帝这口气,太后特地体贴的让人传了娴贵人,对她耳提面命,要她好好照看大庆帝,也算是对叶蓁蓁今日所为的一番奖赏,同时也趁机提了一嘴叶蓁蓁送进宫的两位常在。
不出三日,大庆帝雷霆之怒,听人说他在乾清宫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字画和折子扔了一地,又是打又是砸的,所有人都劝不住。
还听说,裳羽公主哭着从乾清宫被赶出来,皇上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懂感恩,说了许多严重的话。
晌午,沐王府内,南宫沐自打有了儿子,整日往家跑,刚刚上了朝回来,便死死的候在叶蓁蓁的身旁,若不是叶蓁蓁要安心的坐月子,只怕恨不得将他撵出去。
“静妃如何了?皇上可有什么新的动向!”
叶蓁蓁休养过来之后,便是整日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关心静妃的下落,看到南宫沐神采奕奕的回来,叶蓁蓁便抓住他又一次问着。
“证实了,静妃不是母后的亲妹妹,只是一个长的相像的人,父皇大发雷霆,下令斩首,刘统勋被发配充军,又让御史门删除了有关静妃一切的记录,还命人不许再提她。”
南宫沐看她眼里流露着热切,这才不慌不忙的讲给她听,同时手脚也没停,将汤药也一点儿不少的喂给她。
“斩首?”
叶蓁蓁自打听到大庆帝的决定之后,仿佛这心里的一口气便顺了下去,只见她粗粗的吐了口气,这才收起了眼里的希冀。
“蓁蓁,你好像,很在乎父皇对静妃的处置,那日在慈仁宫也是,明明已经气血两亏了,还硬撑着说出那些话。”
看到叶蓁蓁脸上的平静,南宫沐这才小心翼翼的提起,目光也是若隐若现的触及她那澄澈的瞳孔。
“反正也瞒不了你,索性告诉你吧,我联络了三位妃嫔,她们都和我们合作,静妃这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惹得太后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