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沨笑笑:“表侄女?那也是隔着血缘关系的,杜夫人怎么就说是戚见坤大人家呢?若是传出去让人误会又传到他的耳朵里,杜夫人心里的盘算不就落空了吗。”
戚氏惊得眼睛一瞪,讪讪笑道:“那是我说错了。”
杜知州原想让自己小儿子委屈娶裴家女儿,想办法再弄到裴家赚钱的门路,可没想到又接到了戚家旁支递出来的橄榄枝,如今戚家有如日中天之势,为了让杜家更上一层楼和将来的皇上攀上点姻亲关系这才毁了和裴家的亲事。
一方面心里又放不下裴家的万贯家财,这才让杜夫人屡次上裴家说通张氏让裴净入府做妾,可没想到裴家却是油盐不进,不免又生威胁之意,又被裴策给拦了回去,这才又来软磨硬泡。
容沨奇道:“既然你们家已经和戚家结下亲事,怎么又缠着我裴家不放。”
杜夫人撑着酸胀的脸笑道:“一家女怎可两家许,裴家既然许了姑娘给我们家,那就是我们家的人,做妻也好,做妾也罢,那都是命数。况且裴姑娘这样的性子,二夫人可觉得日后还有人会上门提亲,别又给人打了闹得满城笑话。”
张氏满心暴躁终于露出来几分,沉着脸:“我们家可没这么不讲信义,你也别亏心污蔑我家姑娘的名声什么一家女两家许,我们家可做不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
“可是你们家毁约在先,怎么又怪在我女儿身上。贵府公子喜爱逛花楼我家姑娘可没这福气和命数消受,还是留给戚家姑娘。杜夫人和我说这么多,做妾如何好,怎么日后你家姑娘若是被毁亲事,想来你也是乐意让她赶着上门做妾的。”
杜夫人怒声发火:“二夫人这是在咒我家姑娘。”
张氏直直地盯着杜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杜夫人都知道心疼姑娘,我家姑娘难道我就不心疼,人心肉长的,杜夫人可真是不知道将心比心。”
裴净冷冷道:“既然是定亲,那也该有聘书,若是没有,杜夫人若在苦苦相逼,我们裴家也不怕舍去脸面让濮州百姓帮忙评评理,看看是谁闹笑话。”
杜夫人气得手抖指着裴净:“你,你……”
裴净强硬站在张氏一旁:“我家又不是养不起我,便是在家做一辈子姑子,我也不会让你得逞,你贪图我裴家家产,杜夫人你们一家当真是没皮没脸。”
容沨淡淡出声问云宵:“从濮州书信前去盛京约莫要多久?”
众人闻言一愣,杜夫人亦是有些不知所措。
云宵低头道:“快马加鞭三日便能到。”
容沨轻笑一下:“那么书信一封一去一回算个七日也不长。这戚家姑娘还没嫁过来呢,杜知州家就忙着逼迫良民送女儿入府为妾,我可是要让我妹子去问问她舅家是个什么道理,顺便提醒人家姑娘婚姻大事可得擦亮眼睛看清楚,别遭人骗了。”
云宵眉眼含着几分笑意:“婢子这就去给姑娘准备笔墨。”
话语一顿,“姑娘走之前老夫人嘱咐了,让姑娘时常写信到盛京去,讲讲濮州有趣的事儿,给六姑娘写信了,老夫人这儿自然也不能落下。”
容沨点头,煞是认真的道:“有理,既然这样父亲那里也得写上一封,杜知州官威如此之大让人不得不怕,可得让父亲参上一本。”
一番话下来,杜夫人冷汗涔涔浸湿后背的衣裳,容四姑娘这信一旦到了盛京,她家老爷官位可是不保,当即就道:“将心比心之理我如何不懂,二夫人所言极是,是我做的不对,府中还有要事,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跟着后面有恶狗追一样,赶忙就走,临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好不狼狈。
张氏叹声道:“只盼是真的不来了。”
容沨悠悠开口:“这事儿原就是杜家失信在先,有错在他们,二舅母之所以受人掣肘,也是为净表妹名声考量,可有时候太过拘泥名声反而会让人吃了大亏,叫小人得意。”
舐犊情深,张氏此番畏畏缩缩全然都是为了裴净考虑,却不想正落到别人的陷阱里。
“要想断个干净,还得二舅母去见外祖父。”
裴老太爷虽然不管事儿了,可府上没有人是不怕他的,张氏面色肃立心下有些害怕,可也十分坦然:“今日我便去。”
当天张氏便去见了裴老太爷虽然没被骂,可晾在一旁,如芒在背,这些年做惯了掌家太太却是心中不安地出了一身冷汗。第二日,裴策便从夫子那里回来,自此知州府的人再也无人上裴家打扰。
张氏也想通决心留个裴净一年,好好相看亲事。又思量着最近烦心事太多,虽都借着容沨的光一一化解心里却还是想着要去寺庙拜拜去去身上晦气。
能出去放风,裴净可是第一个乐得高兴再说一直缠绕在她心头的阴影散去,可不得好好玩玩。
……
“嚷着能出来玩儿的也是你,怎么一上马车就蔫了。”容沨装作嫌弃地推了推黏在她身上的裴净。
裴净怏怏地半睁着眼睛:“你坐马车也不舒服,怎么就我一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才这样一说,马车刚停,说着到了,裴净立刻来了精神推了车门就往外面冲,前边儿扶着丫头下车的张氏见了额头上的青筋控制不住地抽抽跳动,之前的心疼在一刻都变作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想把这个女儿按着打一顿才好。
裴净毫无规律可言,任性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可算是到了,娘你既然要去拜菩萨,我和表姐就不跟着去了,让我们自己去转转。”
张氏原是不许,可架不住裴净撒娇卖痴,心下一动,又故意板着脸道:“多带几个妈妈,都跟紧一些,别一个没注意就让你这个皮猴翻了天。”
裴净大喜,拉着容沨就转了去。
裴净道:“你不知道这普陀寺有棵长了百年的老树,濮州人都唤它姻缘树,求了姻缘结后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心事定能心想事成,都说它灵验,我们一起去求求,也剩的我娘为我的事情天天烦心,念的我耳朵生茧子。”
此话一出,容沨还没什么反应,倒是云宵和碧花脸上兴色微微沉了几分,进宫还能求什么姻缘。
裴净也一瞬反应过来,她这个表姐是要等八月大选入宫的,说句大逆不道的,陛下都这个年纪了,皇子也都长成,进宫即便有了恩宠可那又有几年,日后还不是在宫中蹉跎年华。
容沨也见着了那颗姻缘树,数十米之高,夏日枝繁叶茂朵朵繁花也都随着春日离开化去,绿叶发华滋,随风而动晃着枝叶间隐匿起来的铃铛,红色鲜艳姻缘结也跟着动着。
惊得容沨沉寂的心也跟着起了丝丝涟漪,那人的名字在口中呼之欲出,最终成了一声呢喃。
“难得来普陀寺怎么不能应应景,去求一求总是没错的。”
两人从小和尚那里求了两个姻缘结,提笔要写些什么却是让人犯难了。
突然一声阴阳怪气拖的长长的惊叫在两人耳边响起,回头一看却是一女子,胭脂粉饰,一双眼睛弯弯的勾着人心,举止带媒,风尘气息太重。
“呦——我就说是见着熟人了,这不是上赶着来咱们花楼要男人的裴姑娘吗。”
裴净纳罕,眉眼间全是厌恶之色。
朱秀小声对着容沨道:“她就是知州小公子在花楼里的相好的,我们家姑娘动手打人时,她也在场,就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儿。”
裴净冷声道:“你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敢出现佛门,也不怕脏了人家的地方。”
女人掩嘴痴痴地笑了笑:“佛祖都说众生平等,裴姑娘怎么也还分什么三六九等,不就是没追上男人,怕什么改天来楼里让姐姐好好教教你怎么吊着男人的心。”
污言秽语让人听着隔应,裴净压不住脾气就要和她大吵,却被容沨轻轻扯了扯袖子,神情一顿,又忍了忍压住怒气。
“不必了,有这样的法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好好钻研,你长得也不怎么惊艳绝世,知州家的公子也不是非你不可,等他日后去了戚家姑娘,你也还不知道被他忘在哪个地方。”
女人被裴净刺得脸色一阵发白一阵发红,拱着一团火气只能生生憋着。
“你出身贱籍,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我们裴家也是你能污蔑的,还不如先想办法怎么留住他。”
裴净环视了下周围,冷哼道:“你来这儿故意挑衅,我猜也不是巧合,他若是不想保全杜家名声不被杜大人打断了腿,就给本姑娘夹着尾巴做人。”
说着见远处妈妈似察觉不对劲要走过来时,就拉着容沨跑得远远的。
又在朱秀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见朱秀一人先行离开。
容沨道:“你这是?”
裴净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泥人还有三分脾性,他们杜家欺人太甚就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