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喜站在丛林里,冷眼看着子履和伊挚二人。
这两个人似乎料定了她会出逃,专程在半路上等着。
“妺姑娘果然是个聪慧的美人。”子履抚掌大笑,“伊挚所言句句属实。”
妺喜强作镇定:“商伯可是不愿放行?”
子履侧身让开一条路,道:“非也,在下是想告诉妺姑娘,王上如今在征伐有缗氏,妺姑娘如果想去找王上诉衷肠,回王都可是行不通的。”
他甚至知道妺喜想要用什么借口避开姒癸对她的杀机!
妺喜心思百转,还是猜不透子履的在想什么,把她留在商国能获取的利益明显是最大的,他偏偏愿意把她送回姒癸身边,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还是说,她看漏了什么?
伊挚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妺姬娘娘,前往有缗部落的马车已经备好,微臣会随您一道出发。”
妺喜从不怀疑姒癸的领兵能力,她必须在姒癸解决有缗氏之前赶到,一旦等姒癸腾出手来,她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妺喜如愿在战事尾声赶到了有缗部落。
商国的眼线为她混到姒癸身边提供了契机,她候在姒癸的军帐里,苦苦思索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有缗部落的原因,岂料姒癸见到她不过淡淡一句:“回来了。”
他笃定她会回来。
知道她心底疑惑,姒癸坐在软榻上,膝头坐着妺喜,“你当孤为何要来讨伐有缗氏?”
妺喜一点就透。
有缗氏距离商国最近,姒癸此举是在敲山震虎,商国目前还拿捏不准姒癸藏了什么底牌,不敢贸然和大夏硬扛,所以,把妺喜送回来是最能稳住姒癸的方法,既是在向大夏示弱,也是在为自己争取韬光养晦的时间。
姒癸在玩弄人心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一来一往,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
妺喜紧绷的心弦瞬间放松下来。
姒癸感受到妺喜那一刹那的如释重负,微微收紧了手臂。
关于姒癸为何没有选择直接让她暴毙这种更为简单的方式,妺喜下意识地忽略了。
……
这是妺喜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
妺喜早起时姒癸已经离开了军帐去处理俘虏事宜,她现在只想好好地待在姒癸身边,最起码在他厌烦自己之前,她的生命都是有保障的。
看清军帐外面堆积如山的人头时妺喜差点吐出来,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勇敢,甚至连被伊挚利用的恨意都淡了不少——要不是她的存在,有施氏也是这个下场。
妺喜被人头山吓得快要站不稳,腰上立马多出一只胳膊,“难受就进去。”
姒癸难得体贴一回。
妺喜觉得自己不能怂,强打起精神挽住姒癸的手,“无事,我可以。”
姒癸哭笑不得地看着明明害怕得要死却硬要死撑的妺喜,由得她去。
姒癸带妺喜径直去了关押有缗氏首领一家的地方,十几个不同年龄的男性被接连拴住双手排成一列跪在地上。
妺喜跟在身边姒癸不想用太血腥的手段处理他们,只是将他们贬入奴籍。
妺喜正惊奇姒癸怎么突然不嗜杀了呢,人群里面突然冲出一人攥着利刃向姒癸后背而去。
电光火石间,妺喜一把推开姒癸,本该刺在姒癸身上的骨刀扎在了她胸口,利刃入体的痛楚瞬间让她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她的世界越来越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姒癸好像搂着她在说些什么,可是她已经听不清了。
……
妺喜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处大夏王宫。
胸口的伤势痛得她小脸皱成一团,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会帮他挡刀子,不过挨了这一刀也好,姒癸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妺喜想出去走走,两个侍婢拦住她,“王后娘娘,王上有命,这些天您养好伤才能出去。”
她一脸茫然——挡了一刀就成王后了?姒癸不像是这么好糊弄的君王啊?
关于她苏醒的事情通报给了姒癸,他很快就出现在她的寝宫里。
“挨刀子的感觉如何?”姒癸上来便掐妺喜右脸上的软肉,“可惜浪费了孤为你准备的棺椁。”
妺喜:“……”嗯,可以,这很姒癸。
掀桌子(╯‵□′)╯︵┻━┻!老娘究竟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至于这么咒她死吗?
妺喜决定将自己高冷的作风进行到底,“棺椁上多镶几颗东珠。”
姒癸失笑:“妺姑娘一如既往地让孤惊讶。”
妺喜:“荣幸之至。”
寝宫里候着的疾医端来一碗墨色汤药,姒癸主动接过,拿木勺舀了勺汤药吹温后递到妺喜唇边。
妺喜毫不客气地含住勺子咽下去。
姒癸一勺一勺地喂药,嘴上还不忘挤兑她:“妺姑娘真是会占孤的便宜。”
妺喜底气十足:“有便宜为何不占?”
姒癸喂完了药慵懒地趴在床沿上,床头窗户漏下的阳光三三两两打在他脸上,这一刻姒癸的神情出奇的温柔。
能占他便宜的,世间也不过一个妺喜而已。
“妺姑娘,快点养好身体,孤的封后大典还缺一个女主人。”姒癸促狭道,“如今整个大夏都传妺姑娘对孤用情颇深,不惜放弃伯夫人的荣耀、还愿意给孤挡刀子呢。”
妺喜:“……”呵呵哒,她不主动跑是等姒癸出手弄死她吗?她很惜命的好不好。
姒癸不逗她了,用手背擦干净她嘴角褐色的药渍,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里面包裹着几块蜜饯,“要不要?”
妺喜:“懒。”
姒癸认命地长叹一声:“诺。”
妺喜捧着脸乐滋滋地享受姒癸的喂食服务,把得寸进尺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姒癸用食指戳了戳妺喜塞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