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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蛇妖索命

三寸观位于下洋山的山腰位置,下山的路有很多条。耿溪云背着老头,在老头的指引下,顺着朝南的一条小路拐了几次后向山下走去。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耿溪云突然想起,他出来的时候将九龙杯放在了卧房里忘了带。三寸观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算是进了贼,除了几个锅碗瓢盆以外,也没什么能拿走的。但那九龙杯一看就是个好东西,更别说里面还住着一条神龙呢,万一被人给偷走了可就麻烦大了。

想到此,他放下老头歉意的说道:“老公公,麻烦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老头脸色变了变,但马上又恢复了和煦的笑脸道:“哦哦,小道长尽管去,不用管我老头子。你要实在是脱不开身,老儿自己下山便可。”

耿溪云一边往回跑,一边回道:“没事没事,我忘了带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过了不大一会儿,耿溪云便又跑了回来。那老头也没等他,已经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截,显然是怕他不回来,所以先走了。耿溪云喊了一声,追了上去和老头打过招呼,又背起了他。

林间小路,乱石枯草常有,坑坑洼洼不断,如长蛇般弯弯曲曲,绕着山坡一盘一盘的朝山下延伸。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天已经黑了,一弯缺月挂在了天上。在路过一汪道旁小泉时,老头见耿溪云头上出汗了,关切道:“小道长,咱们歇会儿喝点水吧,你看你都出汗了。”

耿溪云也着实有些累了,便放下老头,坐在路边休息起来。看他呼吸渐渐平稳了,老头从随身背囊里拿出一个小碗递给耿溪云道:“小道长,在那泉里舀些水喝吧。”

耿溪云也不客气,答应一声接过小碗,从泉水里舀了一碗水,先端给老头,那老头夸赞道:“小道长年纪轻轻,倒懂得礼让,难得,难得呀!”

随即接过碗将水喝完,又递给了耿溪云。耿溪云接过,去到泉水边又舀了一碗,仰头喝了。擦了擦嘴,又弯腰去舀水,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却发现泉水里有一道长长的倒影立在自己身后。他转身看去,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条碗口粗细的大黑蛇,而那老头却不知去向了。那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正眼神阴冷的看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转身就跑,但没跑两步,便手脚发麻,脑袋发昏,不一会儿便栽倒在路边,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耿溪云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山洞里面。这山洞有三十步见方,两三丈高。四周石壁上有一点一点暗绿色的东西散发着微弱的光线,因此洞里倒也能看清东西,并不是完全漆黑。只是这洞里冰冷潮湿,散发着一股扑鼻的腥气,还不时传来“嘶嘶”的奇怪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他站起身,四处转了转,在山洞的一侧石壁边上发现了一个方圆各有一丈大小的池子,池中有淡紫色的液体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他转身又要到其他地方去看,却突然听见身后的“嘶嘶”声更加清晰了。一转身,惊讶的看到有东西正在从池子里缓缓的爬了出来,仔细一看,正是他前面见到的大黑蛇。

那大黑蛇从池子里爬出来后,径直朝耿溪云窜了过来。耿溪云则一步步的朝后退去,脸上挂满了紧张。到这一步,他也知道这蛇肯定不是普通的毒蛇,十有八九是条成精的蛇妖。虽然早先也遇到过妖精,但那时他一时紧张昏了过去,也就没什么感觉了。经过那一次,他对精怪倒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所以这次比前次镇定一些

耿溪云退到了石壁边,已经是退无可退了。那蛇爬到他身前,将上半身立了起来,足有半人高。随即身躯一阵扭动,哗啦一声,竟然变成了人形。耿溪云仔细一看,赫然是自己先前背着的那个老头。他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蛇妖的诡计,被骗到了蛇窝里。

见到蛇妖化成人,耿溪云瞪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紧紧的靠着石壁,紧张的哆哆嗦嗦道:“你……你想干什么?”

蛇妖早已不是早前的老态,他站得笔直,一脸的冷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耿溪云道:“干什么?小娃娃,落到我的手里,算你倒霉,我要活吞了你!”

耿溪云道:“你这蛇妖,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处心积虑变个老头来骗我?”

蛇妖脸色突然变的阴暗狰狞,恶狠狠的说道:“无冤无仇?哼!要不是你师傅泉鱼,我蛇尊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下洋山本是我的领地,几十年前你师父突然来到这里,仗着一身的道行,将我打成重伤,可怜我千年修行,一朝被打回原形。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这紫毒池,我早就死了。凭着剩余的一点点灵力,在紫毒池里修养了几十年,我才重新化成人身。这口气我怎能咽下,我要报仇!”

耿溪云道:“那你找我师父去报仇啊,抓我干什么?”

蛇妖依然是恶狠狠的语气道:“哼哼,老实说,我打不过他,想找他报仇,怕是没有机会了,所以我才要吃了你。实话告诉你,我想抓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吃了你,一来能让我出一口恶气,二来,泉鱼给你泡了十年的药汤,现在你这娃娃在我眼里更是大补之物,吃了你,能曾不少的道行!无奈泉鱼那老家伙时时守着你,我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的,老家伙竟然下山去了,这天赐良机我当然要把握!”

耿溪云听他讲了半天话,紧张害怕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点,心里不禁嘀咕道:“这不靠谱的师傅,净坑我……不过听蛇妖这么一说,感情老家伙还挺厉害的啊,千年道行的蛇妖都能给打回原形,真是厉害……可是你再厉害,能不能不要坑我啊,小爷今天可怎么脱身啊!”

心里想着,嘴上却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山上动手,非要把我骗下山?”

蛇妖突然叹了口气道:“哎,你个将死之人,又背了我一路,我就发个善心,让你死个明白。对付你个小娃娃,本来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但你师父手段高啊,为了保护你,竟然在那道观里布置了阵法,我一靠近你那道观三里之内,除了化身人形以外便无法使用灵力,所以才将你骗下山才动手。”

耿溪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泉鱼要让他回道观看门了,现在心里一阵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出道观的门。

但后悔也晚了,只听那蛇妖阴沉沉的说道:“好了,该说的可都给你说了,回头做了鬼可别再来找我……纳命来吧!”

说着,呼啦一下又变回了大蛇的样子,张开大口一口咬向耿溪云的脑袋。耿溪云慌忙之下双臂护在脸上,鬼使神差的调动了体内的精气包裹在胳膊上,然后“砰”的炸开。蛇妖眼看着一口咬在耿溪云的胳膊上,却突然被这一声响给震得倒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耿溪云听见动静,抬头看去,见蛇妖晃了晃脑袋,又立了起来。他这才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个修道之人了,也是能用精气进行战斗的。

想到这儿,他看着蛇妖,想起了自己精气化刀剑打树的场景,于是立马站稳,调动体内的精气运在手上,呼呼的朝蛇妖的身上就是一顿招呼。

蛇妖被吓了一跳,他也知道耿溪云最近在练功,但他以为,短短两年时间,一个刚入门的小子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但刚才被炸的那一下确实是让他吃了一点点亏,脏腑被震的一阵翻腾。还没缓过劲,就见一道道暗暗透明的利刃朝自己扑来。蛇本就警觉,他不敢大意,连忙连滚带爬的躲避。

他惊讶的发现,这少年的气劲威力还真不小,一道道如刀的利刃打在坚硬的石壁上或者地上,竟然“嗤嗤嗤”的深可见痕。他更加不敢大意,也没空变回人身躲避,一时只有招架之力。

耿溪云却有点吃不消了。他现在的打法杂乱无章,就是胡乱的用气刀隔空劈砍。他体内的精气本就不多,这半天已经快要用完了,蛇妖闪躲的速度又快,一时半会儿打不着,他心里便开始急了。一急,准头就越低了。

蛇妖也发现了耿溪云的状况,于是也不着急了,闪转腾挪,越来越从容。他一边躲着耿溪云的攻击,一边开始调侃:“呵呵,小娃娃,没想到你还挺厉害。不过也就这样了,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果然,没过一会儿,耿溪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精疲力尽了。蛇妖重新华为人形,走过来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接着一巴掌摔在耿溪云的脸上道:“我让你嚣张!”

耿溪云被抽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又噗通一下落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鲜血。蛇妖走过来,提起他又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踹飞。这次耿溪云尚在空中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接着又被重重的撞在石壁上,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就在他落在地上的时候,怀里的九龙杯却“当啷啷”的滚了出来,掉在了地上。耿溪云见此,捂着肚子扑过去一把将杯子抱在了怀里。

蛇妖见他都这时候了还护着那东西,于是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耿溪云摇摇头不说话。蛇妖一步一步逼过来,伸出手道:“拿出来!”

耿溪云将杯子紧紧的揣在怀里,一边后退一边继续摇头。这时蛇妖已经逼到身前,出手就要去抢,却突然睁大眼睛停手了。他看到,耿溪云手里的杯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小脑袋,虽然看起来只有手指头大小,神情却说不出的威严霸气。看着这个小东西,蛇妖竟然感觉自己有一种跪地臣服的冲动。

他摇摇头,强行将那种感觉压制下去,盯着那小东西问耿溪云道:“这是……是龙?”

耿溪云这才发现小金龙已经出来了,于是赶紧一把将其按进杯子,虚弱的说道:“小……小金子,快进去,不要出来!”

蛇妖见他的动作却勃然大怒,上去又将耿溪云一脚踢的撞在了石壁上,嘴里吼道:“把那东西给我拿来!”

耿溪云连续被几次重击,要不是身体被精气淬炼的异常强韧,怕是已经死了。就算如此,他现在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小金龙本就对蛇妖身上的妖气非常不爽,这次又亲眼看到他踢打耿溪云,顿时愤怒的从杯中窜了出来,一声稚嫩的尖啸,朝蛇妖就冲了过去。

耿溪云想要喊小金龙回来,但他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金龙朝蛇妖飞去。而蛇妖看着小金龙朝他冲来,竟然下意识的心里一阵发颤,就要躲开。但他最终还是战胜了本能,强打精神,一把将小金龙抓在手里,狂笑道:“哈哈……本想吃了这娃娃补一补,没想到命这么好,老天竟然给我送来一条龙!呵呵,听说龙元可是好东西啊……”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刺痛,下意识的便将小金龙扔了出去,再看手上时,尽然像是被烙铁烧伤了一样,皮肤一片焦烂。

小金龙被蛇妖扔出去后,不偏不倚,正好朝着那冒着气泡的紫毒池飞去。蛇妖的力气太大,小金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掉进紫毒池里,只听“呲呲呲”如烈火炼肉的声音响起,过了片刻便不见了动静。

耿溪云一脸的悲愤,眼看着小金龙掉进一池毒液里,自己却无能为力。两年来,虽然和小金龙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他总是欺负小金龙,也经常被小金龙欺负,一龙一人早就像是家人一样,彼此间感情深厚。小金龙看不得他被人欺负,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他又何尝舍得小金龙就这么死了。

他后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返回去把小金龙带了出来,如果当时他直接跟着蛇妖下山,也就不会害的小金龙丧命在这里了。

看着那咕咚咕咚冒着气泡的紫毒池,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两行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滑过脸庞,“叮”的一声,打在了九龙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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