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彩雾,霞光万丈,仙岛飘浮,虹桥垂瀑,一派画中仙境。其间时有巨龙于云中闪没,嬉戏玩耍,追逐打闹。龙鸣传万里,威势震九霄。带起彩云如波涛般翻滚,卷动碧海似云海沸腾。
此便是神界龙族所在之地:龙渊十方。
龙渊十方,各由十方龙主统领万千龙子龙孙,为赤金火龙一族,金甲神龙一族,白鳞雪龙一族,玉须冰龙一族,青衣木龙一族,黑甲水龙一族,银尾凌龙一族,碧眼邪龙一族,红鬃狂龙一族。另还有独立于九大龙族之外的大龙主,五彩龙神。十方龙主之上,是整个龙族的共同大祭司:九色龙祖。他居住在龙渊十方的金水叠泉第十一层,除十方龙主之外,其余龙众几乎忘了有这么个龙祖的存在。
金水叠泉,是龙渊十方的龙源之水于化龙池汇聚后逆飞冲天,形成了高渝万米,方圆十里的巨大水柱,经由龙族大能强者以大法力借冥冥天道威能布成十一层龙海。其海层层叠起,远看如十一层高塔,下宽而上窄,塔檐俱是上层向下流淌的薄薄水幕。神奇的是,化龙池水向上冲起时,与龙渊十方的各色景致辉映之下,水色透着淡淡的金色,再加层层龙海叠塔,故名“金水叠泉”。
金水叠泉每层中各有大阵,功用不同,或为长老居处,或是群龙擂台,但越往上走,冥冥之力越强,非实力强劲者不可攀登,尤其最高处三层,整个龙渊十方之内,也只有几人有资格登越。
第九层是九族龙主寓所,虽然他们平时都在各自族内,但这里是他们实力和地位的象征,也是龙主集会之所在。
第十层是大龙主五彩龙神的寝宫。这大龙主真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好游历诸天万界,感悟天地大道,很少出现在龙渊十方。
第十一层,既是九色龙祖的宫苑,也是龙渊十方的大祭坛。这一层任何人都可以上来,但如果没有龙祖的首肯,却是千难万难。就连十方龙主,也只是在继任龙主之位时上来过一次,除此之外再无机缘。
此刻,就在这整个龙族的禁地之中,看起来却热闹非凡。
中间一座年代不知何其久远的巨大祭坛,透着无穷古老的气息。祭坛中间却生长着一棵参天的古树,似桃却无花,似榕却无须,似老槐却皮滑,似梧桐却叶圆。叶如伞盖,杆似青铜,其上盘曲着一条周身九彩炫目的苍然古龙,华美,威严,沧桑,深沉。祭坛周围矗立着十根彩玉巨柱,却比古树低了一半,细了一圈。柱子上镶金带宝,雕花刻树,古朴华美,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神秘气息。十根柱子只有一根空空如也,其余柱子上各自盘绕着一条巨龙,诚然比不了祭坛中间的老龙,但也是各有威严,或周身赤鳞,或通体金甲,有全身雪白,也有玉须拂面,不一而足。
九条巨龙便是九族龙主,中间盘曲古树的,既是九色龙祖了。
龙主们盘在宝柱上,一个个虔诚的垂首向老龙见礼道:“参见老祖!”
龙祖低头俯视,九色琉璃闪耀的身躯在巨树上微微前探,深沉的巨眼一一扫过下面的九族龙主,用低沉柔和的声音“嗯”了一声。
龙主们再次顿首,才抬头看向老龙。中间一条金鳞银腹满头红毛的龙主见老龙久不说话,便先开口问道:“老祖,万把来年不见您老,今日突然召唤我等,所谓何事?”
众位龙主看了看说话的这位,很默契的晃了晃龙头,看向中间的老龙。老龙也看向说话的龙主道:“狂龙,三万多年了吧,你这毛躁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狂龙哈哈一笑道:“老祖勿怪,狂龙要是哪天成了他们几个那般稳重,也就不是狂龙了!”
龙祖亦是呵呵一笑,却没再接这一茬,而是对众龙主道:“想我龙族虽号称神龙,但你们都知道,真正要极登神位是多么困难。我等寿该五万岁,勉强也称得上万寿无疆,但寿元一到,雷刀火箭诸般劫难齐至,无数年来如我这般侥幸脱离凡胎者再无一人。五万年,说短不短,说长,也就是半个天道轮回罢了。说是神,也只是高阶兽类而已。”
众龙主闻此,皆目露不甘之色,就连一向狂傲的狂龙也眼色暗淡。原因无他,九位龙主寿元也都已过四万五千岁,想那凡间人界在他们眼里如蜉蝣之类,朝生暮死,但一到自己寿元将尽之时,与彼何异。故此一个个叹息不已。
龙祖也不说话,默默的看着他们。良久,全身赤金色的龙主赤鳞抬起头看向龙祖问道:“老祖,我族类,有福安享五万载春秋,自当满足。与那蜉蝣世界相比,我等幸甚。”
狂龙亦附和道:“说得对,活了四万多年,早就够本儿了,莫非老祖成神日久,专门唤我等来聊天的?”
众龙主闻此言,一个个出声呵斥道:“狂龙大胆,敢对老祖胡言!”
狂龙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老龙却也随和,呵呵一笑道:“无妨,这小子三万年前就敢拿我打趣了,世上还有他不敢做的事吗?好了,说正事吧。近来,人界将乱,兵祸连年,再有妖魔横行,无辜惨死者甚众。彼于我等虽如蜉蝣,但一者我龙类与人族颇有渊源,二者九州乃我族类来处,不可荒废。前日与道祖闲谈,说起此事,问他要了个人情,给你等一个造化,故唤你等商议商议。”
众龙主互相看了看,金甲神龙恭敬问道:“不知是什么造化?”
老龙铿锵答曰:“效封神之功,救人界于水火,教你等成就神位,护我族类万载长新。”
此言一出,如晴空一声雷响,炸的众龙主一阵眩晕。夸张如狂龙的,直接从玉柱上呆愣愣跌落下去,砸在地上轰隆一声,这才将众龙主惊醒。他们也不管狂龙的失礼,一个个看向龙祖,不敢说话,等着下文。
也难怪,虽说都是万年不死的老妖精,把一生活的透彻,哪怕剩五千年寿元,也只是数着日子等死。任谁听说能成就神位,得不死真身,都会喜不自禁。
狂龙呲溜一下窜上玉柱,同样眼巴巴看着龙祖。
龙祖微微摇头,不知是对众龙主失态的不满还是另有原因,沉默了半晌方才出声道:“也别高兴太早,说是造化,也是劫难,就看你等如何抉择。”
赤鳞发问道:“老祖此话,何解?”
老龙抬头望天,长长的出了口气道:“若要成就这般造化,需得放弃万年修行果位,去到人界,重新开始修行,除魔卫道,扶危救困,成就一番功德。”
狂龙惊问道:“什……什么意思?重新开始?那不是返老还童吗?还有这等好事?”
老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亦不是返老还童,而是……重生。回归人界,将你等重新化为雏卵,只留一丝残余神力护持。若能遇见有缘人,当可安然孵化,若遇不着有缘人,如今人界妖魔无数,你等未出生便能引来浪虫虎豹,届时莫说成仙成神,也莫说剩下的五千年寿元,怕是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
玉须雪龙沉吟道:“照如此说来,还真是一场劫难。成则成,败……则万劫不复。”
老龙道:“正是如此,要不要这场造化,渡不渡这场劫难,你们自己决断。”
众龙主一言不发,目光却围绕着祭坛相互传递。他几个身为龙主,自然心性决然。片刻之后,九条龙安静了下来,而他们的目光中则透着坚毅。
狂龙咋呼道:“干了!五千年,也就是您老打个盹的时间。既然要数着日子过活,还不如赌他一把,成便成了,若不成,死了也心甘!”
其余龙主亦纷纷点头。
这时,一位碧眼青鳞的龙主问道:“老祖,这事,五彩龙神知不知道?”
这位龙主名叫邪龙,心思缜密,也可以说诡计多端,邪异非常。众龙主常说,亏得他是正道,否则定是一方魔主。
听邪龙此言,众龙主这才想起,十方龙主中,只有五彩龙神的寿数最高,已经四万八千岁了,只是他和龙祖一样,乃是天生异种,神通广大,虽寿元与众相当,但实力却在众龙主之上。此次如此造化,岂能没有他的份。
老龙道:“他尚在西方云游,我已通知他了,你们自去,他已先你们一步去了。”
众龙主方才点头,赤鳞又问道:“老祖,我等此一去,当如何做法?”
老龙道:“我与你一件法宝,曰‘九龙望月杯’,你等化卵,如渡不过此劫,神杯自会回我龙渊,我当知你等之事。若幸遇有缘人救,你等可将残余神力灌注入此杯中,自可脱险。”
说罢,大张龙口,吐出一只九龙盘成的琉璃杯,抛向赤鳞龙主。这龙主伸出龙爪抓住,但见这琉璃杯上异彩纷呈,流光不断。九条龙身相互盘复,形成杯体,龙头齐齐从杯口望向杯中,只见杯中底部似有一汪泉水荡漾,更有一轮明月从杯底泉水中照出清冷的光华,将琉璃杯照耀的越发晶莹剔透。
老龙将九龙杯交给赤鳞龙主后,又对众龙主道:“你等脱险后,将此杯交由救你们的有缘人保管,日后定有大用。我再给你龙脊归魂剑一把,找到五彩龙神后,将此剑交给他,他自知用途。”
说罢,又凭空从树干中抽出一把古朴长剑,将剑身变小,扔进了九龙杯中。
众龙主低头恭敬道:“遵老祖令!”
老龙遍观众龙主,长叹一声道:“去吧……去吧!”
语罢,身上九色宝光大亮,照耀的九位龙主睁不开眼睛,随后,他们突然觉得有一丝神魂离体而出,而本体则在宝光中慢慢消失,最终化作九只鸡蛋般大小的龙卵,一个个滴溜溜的越变越小,最后都进入到九龙望月杯中。
九缕神魂再次向龙祖点头致意后,冲天而起,盘旋成一缕神光,托着九龙杯朝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