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乐瑶看了看时间,才三点过,有纪承瑞的未读信息,说他睡了午觉刚刚醒来,饿了,准备点个外卖吃。
乐瑶坐在床上深深吸了口气,外面天刚下过一场大雨,阴沉沉的,十分压抑。她应该出去走走吧,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快速洗了澡化了妆,又戴上一顶深色的渔夫帽遮住她的短发,乐瑶这才拿上下午一直在看的专业课细胞生物学,一边给顾盼回信息一边往出走。
顾盼依然在外面玩,她周末的生活向来过得很丰富。
“我要去找纪承瑞。”
刚回了这句话,顾盼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哟,又画了个美美的妆,可以的小瑶子。”视频那头的顾盼一看到乐瑶就眉开眼笑,笑靥如花。
乐瑶还没从刚刚的悲伤中完全恢复过来,十分勉强的笑了笑,“嗯,我还没去过他那里,偷偷的去看看他,给他一个惊喜。”
前天晚上她非要让纪承瑞离开让他很不高兴,这个时候主动去找他,就当赔罪了,他应该会原谅自己。
“什么?你要过去找他没给他说吗?你这也太刺激了,搞突然袭击?”
乐瑶点点头,没什么提前说的必要,她准备到纪承瑞楼下了再告诉他。
顾盼又跟乐瑶说了几句,就叮嘱她注意安全后挂了视频。
乐瑶独自到公交车站等车,坐在车站的雨棚下,百无聊奈的把书放在腿上翻过来又翻过去,脑子里空无一物。
这是乐瑶很多时候的状态,在一段强烈的悲伤情绪过后,她的思绪会完全放空,然后随心所欲的做一些不用动脑子的事,这会让她逐渐从难过的情绪里摆脱出来。
公交车来了以后,乐瑶选了个后面靠窗户的座位坐下,开始了第一次“寻找男朋友之旅”。
途中,她忍不住又跟乐云联系了一下,乐云和乐瑶从小一起长大,最熟悉她的生活,家里有什么事乐瑶一般只给她讲。
“我感觉我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欠我爸钱的人,而不是他们家庭的一份子。”乐瑶面无表情的打出了这句话。
“怎么了?你爸又跟你要钱了?”乐云的回复来得很快。
“嗯。”乐瑶放空了思绪,开始漫无思绪的打字表达自己的想法,“我窒息了,我感觉我和他们一家人已经脱离了,除了欠我爸钱,我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你别这样想,你不欠他们的,也不用还。”乐瑶的欠钱理论乐云早就知道了,并且也一直没有表示真正的认同。
“怎么不欠啊,我爸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又不是他该的,我怎么能不还啊。”
“可是还就还吧,我只欠他一个人,我的钱可以拿给他用,为什么要拿给其他人啊。”
乐瑶真的怎么也想不通,她最理想的状态是,她爸对她好,其他人对她不好,那她现在就只欠她爸的,其他人对于她,只是一些曾经认识的陌生人。
或许曾有过旧日的温暖,甜蜜的情谊,可惜都随着后面生活不如意的一声声唾骂中随风消散了。
“如果你对你爸还心存一点善念,取消了吧,别再折腾了,人要知足,放弃,放弃。”
这句话源于她妈对她发的一条短信,乐瑶看到的时候,怎么说呢那种感受。
刚刚一整个通宵没睡觉,早上突然收到这种信息,混混沌沌走到宿舍的阳台边时,突然一身冷汗的提醒自己赶紧后退,差点跳下去。
那个时候她刚拿到offer,留学中介一直在催交留位费和签证材料。乐瑶跟他爸提了一下,她爸说再等一下,于是她便一直安静的等。
怎么突然就收到这种短信?若还心存一点善念?难道说在她妈心里她是一个对自己父亲毫无善念的畜牲?
取消了?折腾?她到底折腾什么了,知足放弃?她要对什么知足,又要放弃什么。
她在征得她爸同意以后开始准备出国读研,整整两年,她一直努力刷分,挽回大一不懂事时拉低的绩点。
她勤于自己的毕业实验,努力学习英语,即使是因为学习和对未来生活不确定性的恐惧而抑郁,也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想换个环境,换个国家,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然后她可以振作起来,静静的学习,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再报答她爸。
她想只要熬过那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想努力把自己从抑郁中拉回来,她渴望升学,渴望正常的生活。
这些愿望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就变成不知足了。所谓的知足到底是什么呢?
乐瑶陷入更深的抑郁,从那天以后,她从以前的抑郁但依然努力积极生活变为时而怀疑努力的意义,因为她渐渐觉得,就算再努力,她还是要面对那些她厌恶的事,还是逃不开那些厌恶的人,那所谓的努力有什么意义呢?
她为什么不去自杀呢?既然生没有意义,那为何不从容赴死。
对于这样一位亲手一步步把她从中度抑郁拉入重度抑郁的亲妈,乐瑶真的想不到原谅她的理由啊。
而现在,她爸居然还三番两次为了她跟乐瑶要钱?
天理还在,乐瑶心中的理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