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离开昆仑的第三天。
湖泊边的小灰正趴在地上休息，它不再闹腾，也没有了可以陪它玩耍的人。
湖面上飘着的球形机器正在做着最后的采集工作，它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之后就可以返回公司休养。
机器也是需要休养的……吧……
这里理应不再有任何人，理应只会剩下孤独的小灰与湖水中死去的骨架。
理应是这样，也就意味着发生了意外。
小灰原本懒散的精神突然紧绷起来，它感觉到这片荒无人迹的结界之中又出现了新的人类。
于是按照惯例，它朝着那个人类飞奔而去。
就像吓唬陈云那样，小灰全神贯注，提防着新来的人类，带着迅猛的气势……
凶猛地扑向了眼前闯入这片结界中的人……的柔软的怀里。
云雾一般的身躯愉悦地扭动着……
这个人类的怀里好舒服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大？却又这么软？
天呐，原来人类之中还有这样的存在吗？
真是奇妙啊！
……
江雨头一次见到结界，她原本以为自己进不去，可是有种莫名的感觉，结界里面有熟悉的味道。
她伸手试着触摸结界，意外地没有任何阻拦。
江雨安全的进入了结界中。
发出了每个人都会发出的感慨。
“这或许才是昆仑原本的模样吧……”
看着眼前巍峨高耸的山脉，山脚前洁白无瑕的雪原，漂亮又不失庄重。
然而，江雨来不及仔细品位这美丽的风景。
她被一团云雾一样的东西倒在地。
江雨以为自己被袭击了，可能还会身受重伤。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唯一让人恶心的是，那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怀中扑棱着……
我这算是被非礼吗？可是对方明显不是人类，不知道法律管不管……
江雨看着怀里这团，开口问着：
“喂，你是什么？”
小灰很想回答江雨：
第一，我不叫喂。
可惜，它没有嘴，说不了话，于是仍然在江雨怀里扑棱着……
真的很像犬科动物见到回家的女主人的样子……
“我知道我的欧派很舒服，可是你再不起来的话，你就死定了。”
江雨冷默的说着，她觉得这团云雾一样的东西有些欠。
听着江雨的话，小灰立马从江雨的怀中起来了。
它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女人和前几天遇到的那个男人有着类似的气息，但却是相反的味道。
激动的绕着江雨的裤腿，时不时的蹭一蹭表达亲昵，又偶尔飞起环绕着江雨触碰她。
“你是狗吧……”
江雨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她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条精神物理双重意义上的舔狗，唯独不具备舔的功能……
小灰不知道江雨说的舔狗是什么，它仍然像个傻逼玩意，蹭一蹭江雨，又蹭一蹭江雨的欧……
像是撒够了欢，也像是邀请江雨陪自己玩耍。
小灰包裹着江雨来到了湖边。
江雨看着这奇妙的一幕，她没想到这团云雾的运输功能这么实用。
只是她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小灰身上。
她被面前的湖泊吸引了。
江雨突然觉得一阵伤心，又像是受到了莫名的伤害。
她觉得这片湖原本应该很美。
可惜现在湖中全是恶意。
江雨讨厌这些恶意，她想出手毁了这里。
她已经出手了……
手中汇聚了恐怖的能量，即将绽放。
只是这一刻，小灰轻轻扯了扯江雨的衣袖。
江雨看着身边这团云雾，她感觉到了不舍的情绪。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到不舍，或许这不舍的情绪是这团云雾的。
江雨散去了手中的能量。
“你舍不得？”
开口问着身边的这团云。
小灰给了江雨一个肯定的答复。
“你有名字吗？”
江雨觉得这团云雾应该有名字的。
果然，小灰用自己的身体，拼凑出了一个比较复古的“灰”字。
要不是江雨是个文化人，差点不认识。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之前是不是来过一个男人。”
小灰上下摆动着自己的身躯，像是在点头表示肯定。
江雨感觉到的熟悉，一直在这里徘徊，在小灰身上这股感觉尤其浓重。
想到这里，江雨觉得或许她可以从小灰这里知道那个梦里的男人的名字。
于是带着愉快的心情问着小灰：
“你知不知……”
话说到一半，江雨愣住了，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她很想问出口，可是就是说不出。
像是突然间失去了语言功能，像是突然间忘记了怎么说话。
明明要问的话就在脑海里，江雨清楚的知道自己要问的问题，可是她说不出。
“他……”
说不出……
“他的……”
还是说不出……
“那个人叫……”
说不出，仍然说不出……
不管江雨尝试用什么方式，就是说不出。
她寻求不到自己要的答案。
江雨沉默了。
低着头看着湖水里倒映出的自己。
被恶意扭曲的自己……
“呵呵……哈哈哈……”
在希望面前失望，这种感觉真的遭透了。
明明答案就爱眼前只要问出那句话，灰就会告诉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差一步……
江雨知道自己为什么问不出……
她现在恨极了那该死的意志。
秘籍的气息开始扩散，江雨身上在爆发着无可匹敌的气势。
耳钉在此刻飞出，变成了镶刻着华丽花纹的铁棍，浑身通红。
捡来的打火机也在此刻变得滚烫，自主的燃起了火焰。
空间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挤压，突如其来的高温融化了周围的白雪，地面正在龟裂。
昆仑山仿佛在颤抖，山脉周围的所有生灵都抬起了脑袋往江雨的方向注视着。
这世间的强者也在同一时刻仿佛察觉到什么，察觉到了一股未来会让他们仰视的气息。
这就是成就世间最强者的秘籍的气息。
带着恨意，裹挟着湖中的恶意，江雨表达了对意志的仇恨。
湖水中的恶意，被这强者的气息压缩，令人意外的让湖面短暂的恢复了原本的圣洁与洁净。
惋惜的是，也只有这一瞬间的短暂。
因为江雨冷静下来了。
并不是主动冷静的，她被一些气息影响了。
一些和她相反的气息，或者说……是和秘籍相反的气息。
那些气息从湖水中飘出，出不远处的破房屋中飘出，从身边小灰身上飘出。
侵染了江雨的思维。
而在下一个瞬间，这些气息就被铁棍以及打火机消灭了。
湖水再一次被恶意充斥。
“这些气息……好弱……”
江雨明白了一路上打火机变得滚烫的原因，让她意外的是，她之前都没发现自己的耳钉变得和火机一样。
它们讨厌这些气息。
也难怪，最弱与最强，本就是两个极端。
“这就是你自保的手段吗？”
“用他的气息来制衡我？”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脸按在地上。”
这些话自然是对意志说的，她以前只是讨厌意志，但是现在江雨开始仇视意志了。
因为意志，世上唯一一个和自己相同的人有了牵连。
因为意志，知道了自己和他都是被意志抛弃的人。
因为意志，自己永远不可能在现实中知道那个人的姓名。
因为意志，或许自己不可能在现实见到这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
因为意志，自己和他仅有的联系等同与没有……
江雨并不是对梦里的男人有什么美妙的感情，她觉得这世上仅有的相同的人至少可以知道对方的名字。
而不是只在梦里……
……
陈云回到了那已经维修好的公寓。
正要放松惬意的他突然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恨意。
针对意志的恨意。
陈云看着天边，那是昆仑的方向。
正是从那里，有什么东西引发了自己的恨意。
陈云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影响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