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李兴官也觉察到了即墨瞟过来的目光,对车夫吩咐道。
车里的李依依的头还在不停的看向外面,墨记钱庄的门前,她舍不得移开双眼。
但是父亲又在身侧,她不好说些什么。
但是刚刚那一幕她看的清楚,刚刚那些话,她直直的入了心,那样的风度,怎能不让她动心。
“看什么?!”李兴官厉声喝了一声,伸手将窗纱拽了下来,“整日盯着男人看来看去!不知廉耻!”
李依依气的脸涨得通红,身为父亲,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在袖中使劲抠着自己的手,强忍住泪水。
但还是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哭什么哭!”李兴官见状,丝毫不怜悯,似是一腔怒火要尽数发泄在女儿身上。
“要不是吴将军执意要求带你参加寿宴,你还得继续在屋里关着!堂堂大家小姐,整日想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真是把你惯坏了!”末了,李兴官又狠狠的加了一句。
李依依何等聪慧,出门前,父亲还是一派温和的态度,从刚刚看到了墨老板招兵买马的那一幕就变了。
还不是因为这次南部事宜,他在朝廷中极力反对救灾。
却不想自然有人出了这个风头。
有时候李依依真恨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官宦世家,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在他的眼中,除了地位就是利益,其他的一切都是他可利用的工具,无所不用其极。
“一会到了吴将军家,可别哭哭啼啼的,净给我丢人!”
李依依将泪水硬生生吞了下去,心中纵然万千委屈,只能晚上一个人偷偷的落泪,不然又得让母亲跟着伤心。
忍不住又看向车窗外,那个大大的墨记钱庄的招牌已越来越远,李依依心中更多了些思念。这次事后,不知道父亲又要怎么对付那个少年,隐隐心中担忧起来。
相比较自己的难过,她更为即墨牵挂。
“老爷,小姐,吴府到了。”马车的声音刚落,就听到另一阵谄媚的声音传来。
“是李尚首啊,贵客贵客!”李兴官刚下马车,吴英便迎了上来,欢心道。
“今日是吴将军的寿宴,喜事啊,怎么能少了李某?”李依依坐在车内,听着这假惺惺的寒暄,心中一阵恶心。
这样的假仁假义,在李府她早就听腻了。
“哎?尚首今日没带令千金前来?”吴英瞅了瞅马车,问道。
李兴官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女儿还没出来,忙喊道:“依依,快出来,见过吴世父。”
世父?这不是亲近之人才叫出的吗?仅次于父亲。
李依依自然明白了,今日这场鸿门宴。
“我这女儿,一向娇羞,平日里净是做做女工,鲜少出门。”李兴官见李依依还未露面,笑眯眯的对吴英解释道,其实心中恨不能将女儿一把拽出来。
“依依,快出来了。”他只得又喊了一遍。
李依依平静了一番心情,这才慢吞吞的探出了头。
吴英惊了一番,“这李尚首果真好福气啊,如此倾城的女儿,啧啧,生的这模样。”
李依依下了马车,站在离吴英有些距离的地方,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施礼。
“我这女儿,平日寡言少语的。”
“这样好,这样好。”吴英看着李依依,不住的说道:“女孩子家就不该抛头露面,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日后准贤惠。”
“说的是啊。”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哈哈一笑。
令李依依厌恶至极。
“李尚首,咱们里面请吧。”
“吴将军请。”
两个假惺惺的推让一番,还是李兴官走在了前面,谁不知道他是荆冀面前的大红人,眼下他的一句话能决定不少人的生死。
吴英虽说是瀛城军将领不假,但重兵皆在荆冀手上,况且他已年迈,日后只能扶植自己的儿子。
这次寿宴,其实也是一个幌子,暗戳戳的告诉瀛月这个朝廷,谁才是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爹!”刚进了府门,一个瘦削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唤道。
“啊,放儿。”吴英对着儿子挥挥手,示意他走至身边,吩咐道:“这是李尚首,该称一声世叔。”
吴放带兵时日不久,还从未见过这个人人口传的李尚首,粗略打量了一番,先是看到一双狡黠的眼睛炯炯有光。
“世叔。”
“真是个好孩子。”李兴官高兴的合不拢嘴,像是看到了整个瀛城军尽数揣在了自己手中。
李依依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男子,略高,偏瘦,斯文,站在那里像一桩木头,长相虽称不上丑陋,却也不好看。
那气质更是难及墨老板的万分之一。
李依依很快低下头去。
“依依,来。”不料,李兴官哪里肯放过她,立马叫道:“见过吴放哥哥。”
李依依不情愿的走至前侧,依然是微微欠身,不言不语。
倒是吴放,紧盯着这个小美人儿,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当时父亲频频说起要高攀李府时,他虽没意见,却以为李家小姐应该是个木讷无趣,且相貌粗鄙之人。
今日一见,竟是美若天仙,直将他的魂勾了去。
“好...”吴放看着她,不忍离开视线。
李兴官一眼看出了端倪,故作视而不见道:“哎,吴将军,这些年轻人跟咱们是谈不到一起去,干脆,留他们聊聊,咱先进去。”
吴英也看到自己儿子脸上的喜色,心领神会道:“哦,好好,咱们先进,先进。”
末了,还扭头看了眼两个年轻男女,暗自窃喜。
“我叫吴放。”等人都走了,吴放盯着李依依说道。
“嗯。”李依依目光扫向别处,丝毫不想与他纠葛,转身准备离开。
“唉?”吴放情不自禁的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李依依猛地顿足下来,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她不解的看着那只苍劲有力的手。
“抱歉,抱歉。”吴放自知失态,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有必要吗?”李依依盯着他,冷冷的说道:“我们只是父亲权利上的一颗棋子,拱手送了出去。”
吴放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我虽不曾与你相识,但我觉得你我同样可怜。”
留下这么一句后,李依依拍打了一下被他扯皱的衣角,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