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式夜突然出现在右真身后,右真正同往常一样,晨练。
“来,陪师父过几招。”仿佛他的到来很自然。
式夜举起剑鞘,向前挥去。
“大胆出招!拔出剑!”右真的一招一式都透出杀机,冲着式夜大声喊道:“拿我当成你的敌人!”
式夜这才拔出剑,运起内力,挥舞过去。
一师一徒,引得风云骤变,草木摇曳。
百招上下,不分伯仲,式夜因担心师父的身子,渐渐落了下风。
两人都停了下来。
“师父,弟子输了。”式夜恭恭敬敬道。
“你没输。”右真看了他一眼,“师父很欣慰,你能急流勇退,守住初心。”
“师父。”
右真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
“把式先主带上来吧。”
“师父都知道了?”
“天下之事,皆因人所起,又怎么能瞒得住人呢。”
“是。”式夜拱手,下了山。
右真望着翠微山巅的茫茫云雾,默默失神。
“师父。”式夜将父亲一步一个脚印的抱上了山。
额上皆是细微的汗。
“来,到这里来。”右真在前面引路道。
顺子和三生被留在了山腰,右真向来不喜打扰。
式夜被带进一个焚香之气扑鼻的地方,进去有些黑,他目力很好,隐约能看得清这屋内的路。
“师父,这是?”
“跟我来。”
式夜从来没来过这里,以前和洛世幕将整个山都跑遍了,也没发现过这处隐蔽之所。
“将他放这里。”右真停了下来,说道。
式夜睁开眼睛,细细看去,像是一处水池,不大,里面水却不是该有的颜色。
“这是药池。”右真看出了他的疑惑,说道:“这水里的药集许多罕见药材经过长时间泡制,在这黑暗的地方自行相生相克而成。”
式夜轻轻将式先主放进池子中。
“你先出去。”右真说道。
式夜信任右真自有办法,转身向亮光处走去。
这下才算闲下来好好看一眼这里,他曾拜师学艺的地方。
处处都有儿时的回忆。
翠微山的云雾依旧如此浓烈,放眼望去,山林耸立。
向后一扭头,就能看见当初他和洛世幕呆过的屋子。
在另一座山上。
“啊!”
式夜闻声扭头,药屋中传来式城主因痛苦发出的声音。
“不准进来!”右真似是猜透他要闯进去,从里面喊道。
式夜只得呆在原地。
约么一个时辰之后,右真从里面走了出来,显然他施了很久的内功,眼下精疲力竭。
式夜忙要过去搀扶,被他拦了下来。
“我没事,快去将你父亲扶起吧。”
“好。”式夜又闯了进去,摸黑看去,寻到池子中一抹黑色的身影。
“是夜儿吗?”
式夜又惊又喜,父亲的声音如多年以前一样,浑厚。
“是孩儿。”
式先主听到应答,从池子里起身,扭过头去,他眼睛一直不太好,在这黑乎乎的地方更是看不清楚。
只得伸出手,随意的抓。
“主父。”式夜将手递过去,感到那双湿漉漉的手在握上来的时候安定了下来。
式夜将他扶起,身侧就是一身干净的素衣。
式先主换上后,扶住儿子的手,跟着他走了出去。
“真好啊。”见到亮光的那一刻,式先主由衷的叹道。
随后,他向右真拱手行礼道:“多谢右真大师救命之恩。”
右真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是夜儿,护住了你一丝心脉,又千里迢迢的将你带回了这里。”
式先主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满含泪花,“苦了我的儿。”
式夜微微摇摇头,未多言语。
“夜儿,式先主身子虚弱,还是快扶他那边坐下吧。”
式夜听后,将他搀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右真紧随其后落了座。
“右真大师,夜儿。”式先主看了看两个人,说道:“今日我重生,有些埋藏在心底多年,承蒙不弃,将这些陈年旧事一吐为快。”
“式先主但说无妨。”
“唉。”
“这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郡王,当年的城主是我的亲哥哥。”
“主父将王位传与了他,我并没有什么不满,想着做个潇洒的郡王也挺好。”
“像很多世俗的男人一样,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年轻时候的姚青,顾盼生怜,巧笑嫣然,我被她深深的吸引,沉沦。”
“但我只是个没有权势的郡王。”
“她最终选择了城主。”
“我本来是可以死心,偏偏,我的亲哥哥在得知我的心思后,决定要将我暗杀,将自己的手足置于死地。”
“我还不想死,也不想逃,想了很久。”
“最终想出一个天下人看来大逆不道的法子,谋反。”
“我带着仅有的府兵,对抗城中几十万大军,没有把握。”
“最后,我买通了姚青的哥哥,那时候他还不是左相。”
“他虽一心想谋权贵,城主却迟迟不给他这个机会。”
“所以他选择了我,利用他的妹妹盗出了虎符,有了兵力,我扭转了弱势的局面。”
“亲手将我哥哥从城主之位上拉了下来,夺回了王位。”
“但手足之情,我不忍杀他,便将他流放边境。”
“而姚青,自此也成为了我的王后,但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对我有极大的厌恶和仇恨,我心中有愧。”
“好在,她还是顺利诞下了夜儿,因为是我的孩子,她将恨意牵连到夜儿的身上。”
“后来变本加厉,常常不择手段,我才偷偷将夜儿送来了翠微山。”
“当得知她又怀上孩子的时候,我刚开始是惊喜的,但后来细细想了一番。”
“越想越觉得诧异,这个孩子不应该是我的。”
“后来找人调查了一番,发现我的哥哥又出现在了星晞城中,还暗暗培植了势力,准备复仇,姚青对他旧情难忘,两人常常偷偷私会。”
“我派人暗杀了我的哥哥。”
“但是准允姚青生下了式月,依然待他们母子如旧。”
“而这个狠心的女人,对我的恨日益加剧,在我的药里,餐里偷偷下药,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临死之前,她才说出了实情。”
“我这一生做的最艰难的选择就是在面临她时,没有下的了狠手。”
式先主说完这些,顿了顿,休息了一番。
“这下,夜儿,应该是明白为父为何说这王位本就是月儿的。”
“我很欣慰,你不贪慕权贵。”
“经过这一场生死之后,我倒更愿意归隐山林之间,只过暇逸的生活。”
话音未落,顺子慌慌张张的跑上来,大声喊道:“主子,不好了!星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