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先生您~马现在骑得好好。”我细声在他耳旁说。
听了不觉一笑，想起她刚来的时候，守在自己的床前。那天的她也是冷得语无伦次，便说：“是不是身上衣服不够，有点冷？要是觉得冷，就把我的披风解下来穿上吧。”
“万万不可，万一先生冷着了那可怎么办？”我轻轻地回了一句。
“无妨，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文弱书生了。”他虽然背对着我，但是我能想象到他的嘴角的笑意。
这让我一路上都不敢再说话了。心里一直胡思乱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到了一个营帐前。他竟然可以把一把我抱下马。然后他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给我披上，一边披一边和我说：“是我的疏忽，只顾着把你拉出来，忘了你身上的衣衫单薄。”
“不，不要紧。”我感受到自己脸上发烫，越发地紧张。
接着他拉起我的手，和我说：“我和锦鸾至少现在已经过去了。锦鸾对我的情义，我会想办法报。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也当做给自己一个机会。一心，我属意你。”
我听到这一句以后更是心乱如麻。
他见我不说话，便对我说：“不要紧的，你慢慢想，我可以等。”
说着，他便拉了我的手进了营帐。营帐里有袁彬、哈铭，还有伯颜。他们正在七手八脚的——包饺子？
二
三个高大黝黑的男人，此时沾了满脸的面粉。我见状忍不住笑了，才发现站在身旁的他也黝黑了不少。
“姑奶奶，你可算来了。”袁彬见了我，就跟见了救星似的。
伯颜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跟我点了点头。我忽然觉得伯颜比之前更加彬彬有礼了。
“一心姐。”哈铭对我很热情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他们是想我给他们包饺子，便笑了笑，给他们都各自回了问好。然后解了披风放好，上前沾水洗了洗手。
饺子虽然在南方不常见，但是从前我跟漱婳住一起的时候没少吃过。漱婳很爱吃饺子，所以我和哑妇包饺子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忽然想起来漱婳以前坐在院子里对我和哑妇颐指气使的人模样，不觉眼中水汽氤氲。
“没事吧，一心。”忽然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来才发现，他已经站到我的身旁，正关切地看着我。“没事，只是想起了故人。”我别过脸去，用手快速地抹了抹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怕他的关心会让我再次脸红心跳，于是我立刻清了清心思，转头问袁彬：“你们拿什么做馅？”
袁彬像是听到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就问我：“姑奶奶，我们这里还能用什么做馅啊？”
听到这句，我不禁觉得有点窘迫。
这时候他清了清喉咙，看了一眼袁彬。
袁彬立刻会意便赶忙说：“我长那么大，还没吃过牛肉馅的饺子呢。”
袁彬说话的时候是看着伯颜的，我才发现，原来听了袁彬那句话而感到窘迫的人不止我一个。
接着袁彬伸手拍了拍伯颜的肩膀和伯颜说：“你知不知道在大明牛羊肉可是稀有货啊。”
伯颜听了之后脸色缓和了下来，一手打开袁彬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趣回袁彬说：“你们大明的东西也不便宜。”
大家听到这里都笑了起来。
袁彬这话提醒了我，这里不仅没有常见的肉馅，连常用的去膻味的姜和花椒都没有。
于是我向伯颜要了一些他们平日里烤牛羊所用的香料。
哈铭没有吃过饺子，于是很好奇我会怎么做饺子。这时候看见我向伯颜要了一些他们平日里用来烤肉的香料，就凑过来问我说：“一心姐，你是要烤饺子吗？”
听到这一句，帐里又是一场哄笑。
哈铭也跟着我们傻笑。他年纪应该比怀恩还小，但是哈铭总是无忧无虑的，令我觉得怀恩当年也应该像哈铭这样子没心没肺的。
我笑着回答哈铭：“不是，我先把肉撒了香料烤一烤，再包到饺子里。哈铭你要是想看就过来帮忙。”
哈铭一边答应我，一边赶忙绕了过来我这边。
一顿忙活之后，终于弄好了一大盘饺子。他们个个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一个个狼吞虎咽。哈铭和伯颜没有吃过饺子，连声说好吃好吃。
我怕他们不够吃，还在一旁继续包。
“你也吃点吧。”
我抬起头，看见他正拿着一碗饺子站在我面前，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不，我还不饿，我再弄一点，我怕不够。”我和他的目光一对，赶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地包着饺子，但是手上竟不争气地包漏了馅。
他看着我不觉一笑，对我说：“一心，你知道吗？你紧张的时候，说话会比平时多点停顿。”
“是吗？哪有？我平时都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朱兄弟，你过来。”这时候伯颜突然喊了他一声。
他看了我一眼，便应了声走了过去。
三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聊了起来。
“朱兄弟，喜宁居心叵测。我听到已经他很多次在阿哈面前说怎么害你的方法。”伯颜先说的话，阿哈是蒙古语兄长的意思，他说的阿哈是指也先。
这时袁彬插话，“朱先生，我们真的要想办法除掉喜宁，早十来天时他明知道你受冻，还让人把你关起来。那次风寒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听到这里，不禁心里一惊，下意识立刻望向他，却发现他也在看我。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我只好按捺下自己的即将冲口而出的话，继续听下去。
哈铭这时也搭话了：“就是啊，还好袁大哥用身体帮朱先生你取暖。要不然喜宁让人拿走所有的柴火，朱先生肯定会冻死的。”
我越听越是心惊，不过才一月，他竟然过得那么凶险。
这时候，他才开口说话：“要不是喜宁，紫荆关的将士是不会死的。”
不料伯颜却没有说什么，还点了点头说：“阿哈就是听了他的话，整天发着恢复大元的梦。现在大元没有恢复，我们的兄弟却死在了关内。”伯颜所说的兄弟应该是那个被火器打死的博罗茂洛海。
这时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听不出是怒是喜：“我这些天想了一个办法，可以把喜宁除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