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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的眼神慢慢地扫过薛紫荆,她只是脸气得通红,仿佛要燃烧的火焰;我又慢慢地扫过崔姨娘,在她脸上,我看到了复杂的神情,有感激,有惊讶,又惭愧,有怜惜。众人此时都默默着,屋中静得能听到呼吸的声音。不过除了呼吸的声音,还有金莺莺低低的抽泣声。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搀起在一旁哭的金莺莺,柔声道:“嫂子别哭了,二奶奶是知书达理之人,先前一时委屈了你,别难过了。”薛紫荆听我如此说,也不说话。金莺莺抬起头来,那泪眼模糊的眼睛中有着一丝感动,她勉强的笑笑,说道:“是我不知礼,让姐姐生气了。”说着又慢慢地走到薛紫荆前面,向她赔罪。薛紫荆当着我,只撇过头去,并不说话。

我又吩咐道:“去给们奶奶打水来,这样成什么体统。再去给倒茶来。”众人忙打水倒茶不迭。她们洗完脸之后,茶也端了上来。我指着薛紫荆的丫鬟蓬兰道:“你过来服侍姨奶奶。”我知道,薛紫荆生事也有她的份,她又素来不尊重金莺莺,丫鬟媳妇也因此欺负金莺莺。蓬兰听我说后,脸上便露出不满,我也不睬她。她不敢违抗,便扭捏着把茶端了过来。她刚端来,金莺莺便要伸手去接,我一把止住她,道:“你是姨娘,受她们的理本就应该,不必如此。”金莺莺便缩手回去。蓬兰又气冲冲地向前端来。莺莺刚要接,我一把把茶打在地下。众人忙跪下请我息怒。我大声的道:“姨娘虽是二房,却也是你们的主子,岂有你们轻视她的。你们若再有欺负姨娘轻视姨娘的,我必重罚,别以为姨娘好性,就欺负她,这府里还有不好性的主子呢。”众人见此,都跪在地下说着:“不敢不敢。”蓬兰也跪下,神色却是愤愤的。我道:“不敢正好,我正想撵几人出去呢。”薛紫荆抬头盯着我,冷笑着道:“我的奴才,都是不好的,我是比不上你,行动都有一队人马伺候着。”我知道她是害怕我撵了她的心腹出去,便说道:“嫂子的人更是厉害呢,谁都敢不放在眼里。只是如果再放肆胡为,我必代太太惩治。这比精阁是嫂子的地方,出了什么失礼的地方可是嫂子的颜面,嫂子再不细心,这地方可就成了别人的天下了。”

薛紫荆看着我,仿佛我是眼中钉。她几年来不能生育,最害怕的就是这事,如果再不好好的为人做事,恐怕吃亏不少。我这样说,她必定会安分的。果然,她盯了我很长时间,冷笑着说:“多谢小姐指教了。”我看她一眼道:“嫂子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做,我还忙着,我相信这比精阁嫂子是能处理的不让太太费心的。”说着使眼色给棋黛,走了出来。棋黛会意,马上领着众人走了出来。

自此之后,薛紫荆果然安分了不少,她自然是聪明的,不肯把机会让给别人。只是,有一天吃饭时棋黛告诉我说,那天我们走后,薛紫荆砸了屋中的鎏金花瓶。我听后笑笑,她砸一百个花瓶也罢,只是她却不敢当着我的面砸了。

府里的事情一天天的平静,何相秋不再冷言冷语的了,薛紫荆也不再寻事了,丫鬟们也不再欺负金莺莺了,更重要的是,董晴柔的病已经一天天的好转了。

我就在这府里过着平静的日子,有时去看看董晴柔,有时去给谢太太请安解闷,有时去花园摘些鲜花插瓶,有时去采些荷叶熬粥,日子安逸又舒心。原想着为琴媛在这府里立下底子,事情便可轻而易举的水到渠成,我只所做的只是将即将在皇宫上演的戏份做好,可是没想到,事情却在此时出了岔子。这件事久久挑动着我少女的情怀,甚至把我已冰封的心一点点的融化。

那一日天气晴朗,因为晚春将过,时值夏日,太阳也有热毒。我正在房里为谢太太准备精致的粥和小菜,又吩咐着琴媛和棋黛照看廊上的鹦鹉。青葙一下子闯了进来,笑道:“小姐在忙什么呢?”我见她来不觉诧异,问道:“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服侍你们奶奶。”遂叫琴媛把冰的樱桃露拿来。青葙笑道:“正是奶奶让我来的,奶奶今日身子见好,又正巧我家太太给小姐送了些吃食来,奶奶便让我来请小姐过去一起吃些。”我笑道:“我不得闲,正给太太熬粥呢。”青葙道:“我们太太也送了一份给太太,小姐就不必忙了。”又装着生气道:“是不是我这个丫鬟请不动小姐,要不我回去让我们奶奶亲自来请。”棋黛过来笑说道:“小姐听她,这倒不是来请人,倒是来逼人了。”说着大家都笑了。我也笑道:“既如此,那我就过去。把我做的冰镇樱桃露拿些去,再把那粥捎了过去,让你们奶奶尝尝。”说着带着琴媛棋黛向沁棠苑走去。

到了沁棠苑,董晴柔就让我坐下。只见桌上摆了一桌吃食,有鸡刨栗子,八珍乳鸽,还有一碗鲜笋汤,并莼菜酱,酱萝卜等精致小菜,还有两碗茶浸元宵。说笑着董晴柔便让我,又亲手为我夹菜。又对琴媛棋黛绚玲青葙道:“今天没外人,你们也一块吃些吧。”她们四人便推让坐下了,吃了一会儿,董晴柔便对我说:“前些日子多亏了妹妹,才没让这府里出丑。我的身子不好,这些年来,不知带累了别人多少。这府里又虎视眈眈的,我实在是不能够啊。只是身在其位,真是……”说着眼圈便红了,流下泪来。我只得劝慰着,又说了些安慰的话。董晴柔只是看着我,感激又欣喜,说我是上天赐给谢家的恩赐,是来帮着她和谢太太排忧解难的。我只得笑笑,说:“嫂子谬赞了。”吃完了饭,又说了一会话,我见董晴柔有些懒懒的,便起身告辞。董晴柔说:“既是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中午时候,你也回去休息吧。以后有空,常来玩就是。”又让青葙给我带着一盒桂花山楂糕,才恋恋不舍得让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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