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埋头痛哭,我从来没有这样痛心的感觉。即使面对父母双亡,也从没有心如刀刺般的痛。予洛,我是为你而痛,只是,你会不会和我一样心痛呢?
我慢慢的起身,揭开一层一层的衣服,从身上拿出那块丝帕。洁白的丝,一根一根的编织着,好像我繁复的心事,交织错乱。
“绢丝能断,情丝难断。愿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是你以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蒲苇不能韧如丝,磐石是否还能无转移啊?
我看着那方丝帕,泪一滴一滴滴在丝帕之上。那白白的绢丝立刻变得有些发黄,我看着那一点一点浸湿的痕迹,如我被伤的心永远也不能复合。我握着那浸湿的丝绢,狠狠地握着,有指印印在了我的手中。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棋黛急切的声音。我知道她一向稳重,不会如此,见她这样,便知道有什么重要之事了,于是擦擦眼泪道:“进来吧。”
棋黛走了进来,大概是见我眼睛红红的原因,所以先是站在那儿不说话。见我稍稍好了一点才问:“小姐没事吧。”
我用绢子抹抹眼角的残泪,才道:“有什么事这样急?”
棋黛不说话,只是走过来,附在我的耳朵上低声说着。我不听则已,一听之下,便急忙的问:“这可是真的?”
棋黛点点头,道:“小姐细想,若是抓住这个机会,以后行事就简单多了。更何况,苏大人现在为难着,小姐一去,必定为他解燃眉之急。他看在眼里,怎么会不感谢小姐呢。”
我赞赏的点点头道:“你说的非常对。这样以后真的就简单多了。”想了想,于是又问道:“怡然和恬然姐姐都不愿意吗?”
棋黛道:“苏恬然是皇上的选妃人选,自然是不去的;怡然小姐性子爽朗豪放,难道能干那个?就是她能干,苏大人也必定不会让她干的。行医熬药的事,万一有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苏大人正为难呢,他自己不得闲,若是派个丫鬟去,必定让其母不悦。”有压低声音道:“再说那夫人是他的庶母,若是有什么不合礼制,名声也不好不是吗?”
我欣慰地笑笑,道:“真是个机灵鬼。我现在就过去,也不必惊动苏怡然了,免得她从中添乱。”
此时,苏崇信的书房中的灯还亮着,必定是还在其中了。其实细想之下,这事确有难处,怪不得他会生愁呢。我嘴角有着难以察觉的微笑,这种愁绪正是我所需要的。
鉴于我身份的关系,没有人拦我。我轻轻走了进去,走到他面前,庄重地跪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看清了是我,忙道:“怎么了,快起来,这是做什么?”说着便要搀我起来。
我跪在地下不肯起身,抬起头来道:“我蒙怡然姐姐相救,并将我带回家中。承蒙大人和姐姐们不曾嫌弃,还把我当做亲人一样照顾,实在是无以为报。今听说大人有为难之事,需要有人去为大人出力,所以自告奋勇,请大人指派。”
苏崇信一听我所说,登时神色大变,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道:“大人慈孝之心,无人不知,今因老夫人病重,寝食难安,众人皆知。大人,恕我高攀,你我犹如父女一样,您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苏崇信叹口气道:“你先起来吧,这事慢慢地说。”
我跪在地下一动不动,道:“大人还是拿我当外人,是吗?原来是画蘋高攀了。原只想着深受苏家重恩,无以为报。现在这时侯,恬然姐姐不便,怡然姐姐不成,大人又忙,所以才想借此微尽绵薄之力,看来是画蘋错了。”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我慢慢的向前移着步子,苏崇信一下叫住我道:“画蘋,怡儿没白交你啊。”说着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道:“好,好女儿。”
我一愣道:“大人……”
苏崇信道:“画蘋,等你回来,我就认你为干女儿,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好好的做千金小姐。”
我忙跪下道:“大人言重了,画蘋不敢当。只是,这事就不要让两位姐姐知道了,免得再生什么错乱。”
苏崇信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孩子,你真是聪明。就这样办把。”
我嘴角一笑,道:“谢大人。时间不早了,请大人好好安歇吧。”
我提步从书房中走出,脸上有了满足的笑。这样一来,我在苏家的任何计划都可以顺利的实施了。因为我如此为她们家尽心,以后,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会怀疑我的。
我回去之后便和棋黛收拾着行李,细细的商量着此事。我会在明天早上就出发,让苏怡然想拦都拦不住,却又对我敬佩而又感激。只要我照顾好了苏老夫人,那么以后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此,不只是苏崇信对我感激,苏恬然和苏怡然对我信服,以后无论是丫鬟仆役都会另眼相看的。
我和棋黛在苏府老家呆了大概一个月,我们每天不止指派丫鬟伺候她,还亲自服侍她。从看方熬药到亲自服侍她喝下,我样样都做到好处,苏老夫人甚是感动,一直拉着我的手说我是好孩子。甚至在苏崇信来的时候就对他说起我的好,有时说着说着便感动的流下泪来。苏崇信只是看我一眼道:“老夫人不肯回府,在这里,委屈你了。”
我知道虽然他别的什么都不说,可是在他心里,他一定是欣慰而感激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苏老夫人的病终于好了。我又陪她几日之后,便向她告辞。她只是有些不舍,可是却还是让我回去了。我坐在回苏府的马车,心里有些失落。我多想我可以一辈子照顾这位老人啊,我可以不用卷入这厮杀之中。我望着苏府那扇红漆大门,像是被鲜血染红一般,是啊,这府中该有一场血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