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再也受不了沉默的折磨。我遂起身道:“我去看看。”棋黛忙止住我道:“小姐糊涂了,你怎么能现在出现?要去我去。”我道:“我不管不管,我快要疯了,姐姐昨晚那样张扬,今天一定会有危险。”飘红姑姑见拦不住我,道:“幸好现在外面没人认识你,你小心一点,快去吧。”我点点头,棋黛也随即跟了出来。我刚要向外走,突然听到苏彦道:“我陪你,万一有什么事,还有个照应。”说着,已经迈步走了出来。我深情的看他一眼,道:“谢谢你。”他却不再看我,边走边道:“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我脸一红,随即随他向外走去。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虽然正值国丧,可是除了禁止摆宴、歌舞之外,其他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任何的改变。街上照样是京都的繁华景象,人烟也是依旧的繁多。现在人们好像都遗忘了几日前的变动,毕竟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不用经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变迁。
醉春楼门前依旧是灯明如昼,可是里面却没了昔日的热闹。门口的车轿少了,姑娘的欢笑声少了。而且门前有些混乱,聚着大量的行人,旁边的地方还站着几个衙役。
我一见,便料到事情不妙。我的心“咚咚”的跳着,再深的应变能力也难以抵挡眼前的一切。我回头看一眼苏彦,他也是同样惊讶的眼光。我俩眼神交汇,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发展可能。
他顺手从人群中抓住一个人,问道:“大伯,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大伯看了我们一眼,道:“你们不知道吗?这醉春楼中的那位花魁其实是骁晋王的人,如今已经败露了。”我一惊,道:“骁晋王,怎么可能?”那位大伯一见我的神情,便愣愣地盯着我。苏彦见状,忙道:“她只是惊讶这花魁竟是骁晋王的人。”那位大伯听他这么说,便又接着道:“我也只是听说。只是这位姑娘从来只穿白衣服的,可是就在皇上驾崩的那天晚上,她身穿红衣,纵情歌舞,整夜高歌艳舞不停啊。所以,官府认为她是骁晋王的同党,要不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见我俩不说话,又接着道:“你们也知道,王爷嘛,有权有势的,找个歌女收在旗下,为他出力,也是有可能的。”
我越听他说,越觉得害怕,便死死的抓住他道:“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那位大伯被我吓住,吞吞吐吐的道:“现在,有两个保护她的,一起拼出去了,现在官府正在里面查问呢。”我一下没了力气,呆呆的站在那儿,仿佛没了知觉。苏彦害怕我担心,便不让他再说下去,向他告谢之后,让他离去了。
棋黛带着哭腔问道:“小姐,现在,现在怎么办啊?”我听在耳中,却不说话。我不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大意了,是我没有好好的劝她,让她做了和我同样危险的事。她是不同于我的,我有武功,我强韧,而她却是温柔如水。她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可以用温柔解决问题的途径。
我抬起头来,正遇上苏彦那心疼的目光,他走近我,道:“别怕,还有书灵和画屏呢,她俩会誓死保护你姐姐的。”我用不相信的目光盯着他,他向我点点头。以前,他也是这样安慰我;以前,他也是这样给我肯定的。他看着我道:“别伤心,事情会有转机的。事情变成这样,书灵她们必定会去普济寺寻我们的,即使是有事,她们也肯定会在去往普济寺路上。”我听得他的话,如获得了珍宝一般高兴,突然醒悟道:“对,对,我们快走。”
苏彦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在从醉春楼去普济寺的小路上,我看到了滴滴血迹。我看一眼苏彦,他道:“快走。”我点点头,快速地向前去寻找。
我和苏彦、棋黛仔细的找寻着,那一滴一滴的血鲜红,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的全身。我定定神,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爹,娘,你们一定保佑姐姐和书灵她们。我企图用祈祷来分散自己的紧张和害怕,可是,无论我怎样的不去想象那些可怕的画面,但是却始终有着隐隐的不安感觉。
我们终于在枯树杂草丛中寻到了她们,而此时书灵却进行着警惕的防卫。我刚拔开干黄的草丛,书灵就要进行袭击。我急忙道:“书灵,是我。”书灵一见是我,便跪下哭道:“小姐,我……”说着就哭起来了。
我向她身后一看,只见姐姐一身红衣,躺在那儿,身上还有着箭伤。她身上的血迹一块一块,浸透了那身红衣。那血和草混杂着,在皑皑白雪之上显得格外显眼。那血鲜红,和那身红衣一样引人注目。姐姐,你真的穿上那身红衣了,可是这身红衣却成了你的催命符。她身边的画屏也是一样,浑身血迹,痛苦的蜷缩在那里。身上还有几只箭,箭头之处的血凝固着,伤口的血一个劲的流出。
我尖叫着扑到她们身上,泪已经涌了出来。她们见是我,都很高兴。姐姐看了我一眼,画屏勉强的一笑。我看看画屏,再看看姐姐,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回头,哭叫着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书灵也哭道:“是我们大意了。小姐从来只穿白衣,是众人皆知的,可是竟在皇上被毒杀之夜身穿红衣高歌艳舞,彻夜寻欢。这异常表现被有心人识破,通知了衙门,所以就变成这样了。本来衙役对我们来说不足为惧,可是他们来人太多,还带了弓箭。小姐又不会武功,我和画屏根本抵挡不住。画屏为了我和小姐,挡了好多箭……”画屏说着,便又哭起来。
我正要说什么,突然画屏痛苦的喊着“小姐”,我忙回过头来看她,只见她嘴唇微动着,微弱地说道:“都是我,我,对不起小姐,都是我连累了大小姐。”说话间,已是嘴唇发白,呼吸微弱。我还没说什么,只见姐姐尽力的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脸颊,微微一笑。画屏凄婉的一笑,闭上了眼睛。我大声的喊叫着,却再也叫不回她。棋黛,书灵,也都失声痛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