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那道身影,便问道:“刚才是谁来过了?”棋黛道:“是太子殿下。”我疑惑地道:“太子殿下?”棋黛道:“是啊,太子殿下每天都来看望你的。不止太子殿下,连皇上也来过好几次呢,黎贵嫔娘娘也来过几次,还带了参膏补品。”我冷冷一笑,宫中向来都是这样,一时亲人,一是仇人。棋黛见我兴致很好,便又问道:“小姐,真没事吗?我都吓怕了,小姐那天流了好多血,衣服都染透了。不止是我,连太子也吓住了,抱起小姐就往房里送。”我看她一眼,她便不再说话了。
我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你怎么去寻太子了?”棋黛道:“太子妃地位非比寻常,在宫中,小姐除了皇上可以依靠,就是太子和王爷了,这起码是见过面的。可是王爷那样,皇上又病着,所以我才……”我听着她说话,突然想起什么,急着问道:“我受伤后还有别人来探望过吗?”棋黛想一想道:“还有其他的几位娘娘?”我追问道:“没别人了吗?”棋黛不知我何意,便道:“没有了啊。”我的心突然凉如寒冰,我默默地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棋黛见我不说话,又接着道:“小姐是不知道太子听说你受伤后,比什么都着急,差不多是跑着赶来的。来到凝雪苑后,又训斥了太子妃,如今还让太子妃闭门思过呢。”我听着,打断她道:“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我躺在床上,轻轻地翻动着身体,有一丝的痛进到我的心里。太子对我如此,你呢?你听到我受伤后会是什么表情,是无所谓的置之不理,还是会着急的前往,还是会替我担心?子遥,我们的距离变得这么远了吗?甚至我受伤后你都没有礼节性的来探望我。子遥,你真的再也不是和我谈诗论曲的子遥了吗?身体上的疼痛袭来,并着心中的痛,让我不知是心痛还是身痛。我只是在心中暗暗劝慰自己:那一次,就够了。我努力的想象着太子听到我受伤后的神情,也努力的想象着他和太子妃争吵的话语,我试问自己:我算是有人怜惜吗?
几天之后,我的身体迅速的好转。而此时,我不但得到飘红姑姑的催促,更觉得应该彻底行动了。因为子遥的绝情让我感到窒息的害怕,我害怕他会揭露我,虽然我曾经对他怀有信心。我并不怕死,可是我害怕计划泄露,难成大事。不止如此,琴媛虽然安插顺利,可是却迟迟拿不到重要的证据;姐姐性情孤高,却身陷污渠,她只是在等着身穿红衣向天下展示玉宇澄清的机会。我只能行此唯一路线了,我默默地对自己说着。
这紫星福城再也没有让我留恋的地方了,我想着,狠狠的下着决定。
计谋已定,我熟练地布置着即将发生的一切,独到的为这次的宫变做着预测。从醉春楼布置到谢府,从谢府布置到宫廷,从宫廷布置到普济寺。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冷笑着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是会变成血的,只是时间的早晚。
我悄悄的等待着最适合的机会,却不知,机会正悄悄的走向我。
有一天,突然有小太监前来传话,道‘皇上去集秀园游园赏梅,让蘋主过去呢。’我答应着换了衣服前往。到了集秀园,见皇上正在梅下坐着饮酒呢。便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陪着他饮酒赏花。他几杯下肚,便有些醉意,只听他突然问:“你的生辰是这几日吧?”语气中虽有询问,却也有着肯定。我的身子猛地一颤,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我的生辰只是飘红姑姑曾经简单的告诉过我,就是连姐姐都说不清,即使琴媛棋黛她们四人都不曾得知,我实在想不出他知道的原因。
我道:“我的生辰,皇上怎么知道的?”他听见我询问,便忙转了话题,向我说道:“你可会跳舞,舞一段可否?”我心下怀疑,却不知如何应对,见他问跳舞之事,便想推辞,于是道:“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难登大雅之堂的。”他却道:“这儿并不是大堂,舞来就是。”我无法,只得舞一段方可。
我的舞技技艺非凡,只要懂得欣赏的人看几个简单的动作便会叫绝。所以即使我百般的掩饰,也掩饰不住我那种天成之美。身肢慢动,舞袖轻摇,脚步旋转间便是姿态万千。我顾不得掩饰,只是尽量的不发挥的最好,以免引出横生之事。我轻轻的旋转,跳跃,慢慢地融入舞蹈之中。我飞快的转动,优美的回转,摆好最后的姿势,舞罢人停,天衣无缝。我微笑着一转身,却突然看见了太子和七王爷,他俩不知什么时候到来,正站在皇上身边用赞叹的眼光看着我。只是七王爷的眼中有着一种冷漠,而太子眼中有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柔情。
我笑着向皇上示意,可是他似乎并不怎么满意,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只听他突然对太子道:“西南的战事,你也该学着了。”说着起身要走,只是突然向我道:“朕这几日有事,后天的黄昏之时,朕在宣元殿单独宴你。”
我一时怔住,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离去。我偷偷的观察着太子和七王的神情,不知他俩会怎么想,怎么看。可是,在七王和太子的脸上上除了惊讶,我还看到了他们害怕和担心的神情,我不知道他们的态度。
我向他们告辞,在他们异样的眼光中缓缓离去。我的步子是轻盈的,可是,从他俩的表情上,我却感觉我的步子似千斤重一般,一下一下捶在他们的心上。
我既高兴又激动,现在我可以决定,那单独宴我的日子就是他的祭日。即使他对我很好,即使我们也有着共同的回忆。越过心底的不安和惭愧,精密的部署着一切,等待着时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