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箫声,应该不会是我听错了啊。可是,现在听听,是没有什么声音了。难道是我对予洛思念太深?我正凝神想着,突然又一阵箫声传来,棋黛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幻觉。我细细的品味着,忽的一惊,这曲子不是我刚刚弹奏的吗?只是用箫声传出,更多了那份隐藏的愁绪和伤感。箫声忽远忽近,忽清晰忽模糊,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我捉摸不透暗藏的情思。我细细的品着音律,疑惑和难以置信写满了脸庞。
我看着棋黛凝神不语,棋黛也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显出投入的神情,呆呆的望着我,也不说话。我俩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对方,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忽然一声召唤唤回了我俩,有人在身后说道:“刚才是你奏的琴吗?”我一回头,只见一位身穿青白的绣龙贴金连身服,脸庞英俊的男子站在我的面前,手中拿着一支青玉箫,箫的尾部还有一段明黄的穗子。
我心中一震,便忙装作不知。忙微微见礼,道:“是我所奏,扰了您的清听了。”他打量着我,道:“你的曲子明明是彰显欢乐之意的,为什么其中会有隐约的愁思呢?”晚秋的风有着一丝肆虐,刮进我的心里,却有些暖暖的。我看着远处横生的枝桠,心里有说不出的震动。虽然我刚才极其高兴,弹琴之时,调子也是以欢快为主导,只是因为最近的境遇和对予洛的思念,伤别离愁绪和世态炎凉,所以在欢乐之中,还是有一些悲伤之意。只是我尽力的掩饰,棋黛都听不出来,怎会被别人看出分毫?
我想着,微笑着不说话,他竟也笑了笑,道:“刚才,你的曲子真是勾魂摄魄,让人不忍听之。”我道:“公子,也是一样的。”他听我说完,郑重地道:“音律通心,你可有感觉到我的感觉?”风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浮出一层红晕。我只是含笑不语。我轻轻的向前走着,向亭外移去。
忽然我看见一株梅花,虽然枝桠有些散乱和干枯,却开出了几朵小花,洁白的花骨朵,微黄的丝蕊,傲立在枝头,散发着缕缕清香,显得富有生机,开出了精神。我突见了这白梅,有这一瞬间的感触。我轻轻的念着:“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啊。”他也慢慢的走下来,问道:“你就是刚进宫就被皇上看中,后又置之不理的凝雪苑主。”
我抬头问道:“凝雪苑主?”他笑笑道:“是我的猜测。你身穿的衣服虽素朴却又华丽,显然不是宫女之流;而你的装扮又不符合宫妃的装扮;而你又不是什么公主,细想来,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如今你的故事已经传遍宫中,已是无人不知了。”我点点头,道:“是,我正是凝雪苑画蘋。”说着,我又抚着梅花叹息道:“前村深雪里,昨夜一只开,如今连冬都未入,你怎就开了呢。你可知,花开早时节,并非好事啊。”棋黛见状,早走到我的身边。我轻轻地对她道:“是时候回去了。”棋黛点头,便随着我向前走去。
他见我要走,便道:“早梅的叹息,是你自身的叹息吧。”我的心突然地一动,我却不回头,仍旧向前走去。他见我不理,又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以后也好相见。”我回头道:“王爷,请自己看看衣饰和玉箫上那明黄穗子吧。”说完,便走了。
我和他的初次相遇就这样结束,只是,我没有想到,就是这温润如玉的男子,如南国红豆,诠释了我一生的相思。
回到了凝雪苑,只见那两个小丫鬟正在为廊下的鹦鹉添食。见我回来,忙请了安,随着我进房,帮我换下了衣服。我道:“你们把那几日摘的桂花晾干,一会儿择净叶子,晚上做了桂花菱粉新糕来。”两个小丫鬟忙答应着。我见琴媛在外面忙着,便对她俩道:“你俩在这儿弄吧,也好陪着我说话。”她两人忙答应了,便拿了小杌子坐在下面。我突然想起还不知道她俩名字,便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她俩见问,道:“奴婢贱名,原来是调教大宫女随便起的,奴婢叫七儿。”另一个道:“奴婢九儿。”我不禁皱了眉,说道:“这是什么名字?丫鬟也是爹疼娘爱的,竟如此不拿你们当回事,你俩不如以后就叫描竹,品菱吧。”大概在宫中,没人会有我这样一番评论。她俩听我如此说,眼睛里早有了泪花,忙跪下道:“谢小姐,小姐大恩,奴婢以后愿为小姐粉身碎骨。”说着,又磕下头去。我道:“起来吧,你们本是不易,又分到我这儿,自然吃亏不少。”又问道:“那两个小太监叫什么啊?”一个忙回道:“那个高点的叫小田子,另一个叫小米子。”我点点头,道:“这名字还有趣些。”于是又同她俩闲话着。她俩就同我说这宫中谁最得宠,谁最不能得罪等事。又跟我说着太子和众王爷的事。
我忽然记起什么,道:“宫中几个王爷?”她俩见我这样问有些惊讶,我忙道:“我对宫中之事,不甚了解,觉得有点不妥,应该知道点什么。”描竹道:“皇上如今一共有四个儿子,二皇子名凌子腾,封为骁晋王;七皇子名凌子遥,封为安阳王;九皇子名凌子希,封为宣平王;三皇子就是太子了。只是如今骁晋王已成家,现住宫外;七王爷是个闲人,以琴为友,琴箫笛瑟,无一不通的,不仅如此,诗词文章,也是绝佳。我们只是曾经听过他弹琴,好听的不得了,据说,他吹箫时还能把鸟儿引来听呢,只是听闻,真不真,我也不太知道。九王爷宣平王年纪还小些,平日里还经常去慧妃娘娘哪儿呢。”
她一口气说完,我便忙追问道:“那七王爷现住哪儿?”描竹想想道:“还在宫中吧。皇上很喜欢七王爷的。”我听她说完,便自言自语道:“看来,他就是七王爷安阳王了。”我忙理了理情绪,又同她们闲话着。棋黛进来道:“小姐今天精神头倒大,同她们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