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盯着我,正如刚才坚持己见那般坚定,说道:“好,若有那么一日,姐姐必定身穿红衣,欢歌畅舞,庆祝玉宇澄清。只是你一切小心。”我点点头,眼睛盯着远处,狠狠地道:“总有那么一日,且即将来临。”我正说着,门外的琴媛棋黛敲门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应该回府了。”我说道:“知道了。”只是却不舍得离开。我又对姐姐说着最近之事和将来的打算,她也同我说着她的见闻,我俩又絮絮的说了一会儿,门外的琴媛又道:“小姐,天要黑了,快些回去吧,再晚了,就不好了。”我道:“急什么?”姐姐道:“你刚入府没多久,万事小心,这件事若被别人知道,麻烦就大了。快些回去吧,免得让人生疑。”我点点头道:“既如此,我便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姐姐。”话没说完,眼圈已经红了。姐姐见我如此,又劝慰我一番。我知道我是必要走的,便点点头,挪动着步子向外走去。书灵和画屏忙道:“恭送小姐,大小姐有我们照顾,小姐放心就是。”我点点头,看着她俩道:“你俩要全力护全小姐,若要难行之事,你俩拿主意就是。只是万不可让姐姐受了委屈。”她俩原是我手下调教出的,聪明伶俐,又武功高强,不出意外,护全姐姐是不费力的。今见我如此郑重其事的吩咐,一时跪下道:“小姐请放心,小姐在,我们在,小姐亡,我们亡。”我点点头,又向门外的琴媛棋黛道:“你们进来吧,拜别大小姐,我们也该回去了。”她二人听到后便走了进来,向姐姐请安。
一时完毕,我便带了琴媛棋黛向下走去,刚下楼,便听姐姐道:“你以后不必来了,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更何况,万一露了破绽,更不好了。”说完并不等我说话,便回身进了阁子。我的眼中闪着泪光,抬着头默默地看着楼上的阁子,却没有任何表情。我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着,喧闹的欢笑声,姑娘甜美的招客声,以及楼上传来的琴声,都在我的默默中变得黯淡。门外的灯笼依旧光亮鲜红,只是人已非昨。我站在门外,回头看着灯红人醉,在心中暗暗发誓:姐姐,我会让你穿上那一袭红衣的。
再回到谢府之时,已是暮色四合。我让琴媛去买了些新鲜的东西拿着,好显示我们的成果,不让别人起疑心。果然,刚进府门,就有仆役迎上来说:“小姐可回来了,太太寻了你几次了,正生气呢,嫌那些仆役没好好的伺候你。”我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见太太。”刚进散竹堂,果见一排仆役跪在那里,吴大娘在廊下伺候着。见了我,忙喜道:“太太,小姐回来了。”说着便打起帘子,让我进去。我一进去,谢太太便把我拉住,道:“你可回来了,可把我急坏了。”我笑道:“好久没出去,一出去便想好好的玩玩,一时忘了回来的时辰,请太太饶恕。”谢太太道:“这没什么要紧,只是身边怎么不多留几个人呢,你们三人万一遇上什么事怎么办?”我道:“多谢太太关心,只是我认为那么多人不妥,便先让他们回来了。”谢太太不解的看着我说:“怎么说?”我道:“一个小姐上街,那竟么多人伺候着,别人会说咱们府上耀武扬威的。所以……”谢太太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想得周到些。”我笑着说:“太太谬赞了。”又闲聊了一会儿,我便告辞。再出门时,门口的仆役早已无影了。我笑笑,向缇烟榭走去。
夜晚的月光透过纱窗照在窗上,也照着我难以入睡的心思。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心里便乱成一团。我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月光,不由得叹气。飘红姑姑的劝语,姐姐的难言,仿佛有什么重重的敲击着我的心,让我片刻也不的安宁。我疲惫的翻转着身,眼睛微闭着养神。
忽然一阵优雅的笛声透过窗子,透进我的心中。我开始微微的享受着,轻轻地摇着头。那笛声如仙乐一般,虚无缥缈,而又散发着引人入醉的悠悠之声。我就享受在这无边无际柔美之中,很快入睡,梦里芳草碧碧,流水潺潺,我就像是在一个仙境中一般,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着天然美景。
第二天醒来之时已是艳阳高照,虽然早晚睡得很舒服,可是还隐隐的有些累。我轻轻的起身,外面棋黛就细声问道:“小姐,您醒了吗?”我道:“进来吧。”棋黛进来为我收拾了床褥,又走出来为我梳头。她为我在发上轻轻地别着珠花,我用篦子轻轻地梳着垂下的头发。我见她忙着,便道:“琴媛呢?”棋黛道:“她去大奶奶那边帮忙了,小姐怎么忘了?”我懒懒的点点头。棋黛便问道:“小姐不舒服吗?”我微微摇摇头,道:“没有,就是有些累。”棋黛道:“是夜里没睡好吧?可不是嘛,也不知是谁,昨晚吹了一晚上的笛子,虽然笛声优美,可是毕竟是晚上啊。定是他吵着小姐了。”我惊讶得抬起头道:“什么?笛声?你不会听错吧?”棋黛看着我道:“怎么会,笛声,绝对是笛声。我听着还很耳熟呢,只是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了。”
我出神地看着她,想起那天在宿桃亭的相遇和对话,我不禁颤抖了一下。他说:我会为你写一首曲子。只是没必要在府里吹奏,引起众人瞩目。棋黛见我如此,突然惊声道:“小姐,不会是三公子吧?我听着那笛声与他那天奏与小姐的差不多。”我惊住,道:“别胡说了。”她见我变了颜色,便也不再说话。
只是,在中午吃饭之时,琴媛回来向我说道:“小姐,有一件怪事你可听说了?”我道:“什么事?”琴媛道:“今天丫鬟奴役都在议论,说昨天晚上神仙降临,仙乐动听,整整地奏了一晚上呢,不知是怎么回事。”李婆婆道:“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听过如此的仙乐,也没见过这种怪事。”又低声向我说道:“还有人说:‘恐怕是大奶奶不好了,天上出的征兆呢。’总之说什么的也有。真是怪事。”我盯着她看,她自知失言,便不说话,说:“我去看看那荷叶粥好了没有。”说着就出去了。这里棋黛也知趣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