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的话如惊天之雷般击中了向原,此时的他如坠冰窖一般,彻骨的冷袭遍全身,“可——我——”一向伶牙俐齿的向原此时竟然结结巴巴,他狠狠地咬了下嘴唇,唇边渗出了红红的血,他微微抬了下头,此时他正看到掌门正在对着他冷笑,向原把心一横,大声说道,“向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不愿看到掌门如此辛苦,故才做出如此刚才之事——”向原瞥了眼掌门,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做罪不可恕,我——我不会让掌门为难的!”说着便举起尖刀向胸口处刺去,刚要刺下去时,突觉手腕发软,“当啷”一声,尖刀掉在了地上,向原吃惊地看了眼公孙茂,眼泛泪光地喊道,“你不是要惩罚我吗?为什么不让我死?”说着便大声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知道——你早就想要赶我走的!”
“我若不留你,何必等到现在!”公孙茂生气地斥道。
“那有什么用,还不一样要赶我下山!”向原气鼓鼓地喊道,此时的他早已顾不得许多!
公孙茂盯着眼前这个年仅八岁的男孩,心中又气又恼,又欢又喜,在众弟子中向原最为机灵,却野性难驯,所以要多花些功夫,他望了眼天上的月亮,缓缓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赶你下山了?”
“这么说——”向原惊喜地抬起头,看了眼公孙茂略带笑意的眼神,高兴地说道,“我可以留下来了?”
“你说呢?”公孙茂反问道,他看了眼向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大声笑了起来。
向原见状,试探道,“那我可以成为窿山弟子吗?”他终于将自己的心愿说了出来,自上山以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公孙恪一样,真正成为这里的弟子。
“那是自然!”公孙茂点点头,继续说道,“即日起,你就正式成为我窿山弟子,窿山上的一切规矩你都要遵守!”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向原顿时跪倒在地,在地上响响地磕了三个头,大声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公孙茂抬起右手,示意他起来,今晚之事虽有波折,倒也顺利,月狼已完成十次祭,向原也正是成了山中弟子,只是这孩子野性难驯,要严加管教才是,想到这里,他大声训道,“你触犯山规,本当受罚,不过念你有功于月狼,姑且饶过,日后若是再犯,定不轻饶!”
“弟子明白!”向原抬起头诚恳地回道,接着便上前两步,目光中带着些期盼,大胆地问道,“弟子什么时候可以跟师兄们一起学习训狼之术?”
“那就看你的悟性了!”公孙茂回道,“道由心生,无道何以驯服!故在此之前须先磨炼心性方可!你是公孙恪带到山上来的,就由他来教你吧!”
这窿山之上,公孙恪待自己最好,如今跟着他来学,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想到这里,一股无以言状的喜悦从向原心头涌出,他高兴地大声喊道,“我终于可以留下来了!”他转过身,看了看浑身散发着光芒的月狼,便一个箭步飞身上去,骑在月狼背上,“嗷!”月狼大叫一声,载着向原飞奔起来……
转眼间十二年过去了,此时的新城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人们褪去了厚重的棉衣,穿上了轻薄而又艳丽的衣裳,街上充斥着轻快的欢笑声。
将军府内,在一个开满桃花的院子里,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正在全神贯注地舞剑,男孩洁白无瑕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透亮,澄澈的眼睛里透着专注和无邪,他右握紧握长剑,拇指上有一个如月牙般的印记,让人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发生的种种往事,男孩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时而如燕子般轻快,时而如狂风般凌厉,招数变幻莫测,让人目不暇给,他就是赵济!
旁边的亭子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留着短短的胡须,浓密的黑发用一根银簪高高束起,古铜色的肌肤虽镌刻着几道浅浅的皱纹,但整个人看起来依然年轻,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习剑的男孩,眼神中透着慈爱和欢喜,这时赵济突然跃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满树的桃花纷纷散落下来,落了一地,赵济吃惊地盯着满地的粉色花瓣,又抬头向四处望去,鲜嫩欲滴的桃花粉嫩粉嫩的,好看极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清香沁入心脾,俊俏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收了宝剑,单膝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请父亲指教!”
赵常武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济儿的剑法大有长进!”接着从亭子里走了出来,轻轻地拂了下赵济身上的花瓣,略带严肃地说道,“不过,力道上还是不足,要这样,你看!”赵常武接过把宝剑示意给儿子看,这时天上飞过几只麻雀,赵常武纵身一跃,飞到空中,一股凌厉的剑气从天而降,刹那间,麻雀纷纷跌落下来,赵常武指着地上的麻雀说道,“真正的剑术讲的是快准狠,要一剑毙命,方能取胜!”接着他看了看儿子有些惊讶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不着急,慢慢来,要知道‘欲速则不达’,最终的目的是要练成我们赵家的青云剑法,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孩儿记住了!”赵济低头回道,如今他习剑已有六年有余,剑法虽初步成型,但依然漏洞百出,看来要练成青云剑法并非易事,但他相信有朝一日总能成功,这时他看到站在一旁的书童闻天向自己挤眉弄眼的,赵济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抬头看了眼父亲,鼓起勇气说道,“这么好的天气,孩儿想——出去玩会儿!”
“你呀!就是贪玩儿!”赵常武右手轻轻点了下儿子的脑袋训斥道,“要多想想你的课业!”
“哎呀,孩儿成天都在念书习武,脑袋都学傻了!就玩一会儿嘛,我保证很快就回来!”赵济拉着父亲的手央求道。
“闻天,你陪少爷一起去!”赵常武吩咐道,“记住,别太晚了,小心我揍你!”
“是!老爷!”闻天恭敬地回道。
“爹爹放心,孩儿定在天黑前回来!”赵济拉着闻天的手高兴地跑了出去。
新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是琳琅满目的货摊,赵济活蹦乱跳地走在街上,东看看西望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此时的他全然将平时所学抛在了脑后,可是刚玩了一会,便有些乏了,他嘟囔着嘴说道,“不好玩,每次出来都一样!”接着又望望远处高高隆起的山峰,心中充满了无限向往,他盯着那远处的高山,问道,“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山吗?”
“当然是窿山了!”闻天脱口而出。
“那你去过吗?”赵济又问道。
闻天摇摇头,自赵常武抢回儿子之后,窿山和新城便相安无事,互不侵扰,赵常武和公孙茂除了在盛大节日之事互送问候之外,便也甚少来往,对于窿山,闻天也只是在城中远远望着而已,从未踏足过那里。
赵济看了看闻天面无表情的样子,鼓动道,“想不想上去看看?”
“这可不行!”闻天拉着主人的人劝道,“老爷说过不能出城的,更不能上山!”
“怕什么?”赵济不以为是,“再说了天黑前回去不就行了吗?”说着从腰间掏出两块腰牌,“看,这是什么?保证没事的!”
“可是——”闻天还是有些犹疑。
“哎呀,别可是了,再不走就晚了!”赵济拉起闻天的手便向城外跑去。
出了新城,再趟过一条小溪便是窿山了,在城中看这窿山时,总觉得充满着神秘,如今真正站在山下,倒有几分惧意,整个山绵延不绝,似乎根本就没有尽头,山上层峦叠嶂,丛林尽茂,山间隐约可见排列整齐的灰色瓦房,那是山上弟子的居住所在,突然“嗷!”的一声从山上传来一阵狼叫声,闻天有些害怕地后退几步,赵济笑了笑说道,“怕什么!有我呢!”说着向山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