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天蚕丝网
房中只剩下叶梦兰和永贞,叶梦兰在织锦,永贞在一旁仔细地看着,不时地问着问题。
子简出现时,永贞惊了一下。
叶梦兰说,“我早说他没事的——只是我那只茶盏不曾带回来。”
永贞见礼,“这便好了,快告诉长青去,别害他胡乱地找。”
叶梦兰说,“他找不见自然不会再找——他不过是也想出去走走玩玩。”
虽是这么说,永贞却到门口,去唤那执事的巫女,让她见着长青便告知子简已经回来的事。
那巫女才出去,又一个巫女急行进来。在门外道,“禀圣女,大秦国胡克王子和几位法师来庙中进香,城主命我等以国礼接待。”
叶梦兰道,“知道了,叫玄月大巫按款制预备,我即刻便往大殿上去。”
叶梦兰因在织锦,所以那些繁饰重宝都卸下了,便又来在镜前,重新穿戴。因有巫法,所以也并不难,不多时,已经换试过几套华服,整饰过几次头冠。总算穿得自己满意了。
又叫人唤了夷蘅芜来,夷巫进来,说内室安排停当,护法的人也已到齐,只等她与永贞二人过去,又宽慰永贞,说是玉玲珑出体,多少有些不适之语。
叶巫却说,永贞不是巫女,灵力入体易,出体难。不期弄伤了她,反而不美。不如自己先会了客人,多留些时间慢慢引导玉玲珑真接灌入洛小葵体内,也免再行圣物交割。
夷巫听得有理,便先带了永贞去了。
子简想去看热闹,不等叶梦兰说,便坚持要去观礼。叶梦兰便也不拒,手中施法,与他换了一套云梦的巫师礼服。
那本是一套木巫的礼服,华艳如花,色重似霞。一层层牡丹缠枝,宝相花开,一条条丝绦结束,缨络垂挂。头上紫玉冠,腰前明玉带,手上是刺着竹枝菊花样长拂袖,脚底是朝云海水纹金丝履。
子简觉得很别扭,但见叶梦兰身上头上的饰物也是如此繁复,估计她那头上的金花冠就不下十斤。
子简只随在她后面,出了后院,前面的巫女早已经各色仪仗等在那里了。见圣女出来,便依次提笼薰香的开道,金瓜玉杖在后,依次又有举华盖的、执扇的,捧盆的、抬香木的。
后院到大殿不及五十米,却走了有近十分钟。
玄月大巫领着胡克王子与几位大秦法师早在大殿外等着了。
两边相见,相认见礼,那些大秦的随行者早已看呆了,好些都忘了行礼。两相介绍方知那法师中有两位白袍——乔伊斯、刘平安,一个黑袍杜兰特,一个彩袍阿伦纳。
胡克王子道,“圣女果然如天使下凡——”
杜兰特那隐含着凶光的眼神一闪,“就算是一个足以毁灭整个云梦泽的军队,如果让战士们看一眼圣女,也会马上放下武器。”
刘平安说,“玛丽王妃在世也不能有如此的惊艳。就算是拜倒在地,亲吻她的脚印都觉得是一种荣幸。”
子简知道这并不是恭维。虽然自己也穿得很漂亮,在众人眼中还是像个陪衬,甚至连陪衬都算不上,直接给忽视掉了。
叶梦兰像是见惯了这种夸辞,根本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按着大祭的仪式带领众人进殿上香礼圣。仪式虽然繁琐而无趣,但众人都毕恭毕敬。
子简想,这一来是算对一种文化尊重,一来也是被叶梦兰的美丽所折服吧。
祭礼过后,便请到偏殿小坐。
洛小葵沏上上好的茶来,子简品时,却不是斑竹泪,只是晓荷露。
玄月趁众人饮茶休憩,便用幻术在厅上展开活动图卷,一幕幕往事在那里上演,无非是水巫渚寒斗魔君,舍身护草船的故事,也有木棉舍体阻核弹,绿萝雪峰山定楚王的事。
总之演说的都是那渚寒与绿萝的事迹。
胡克看得津津有味,拍手叫道,“原来楚国的龙舟赛是这样的由来,难怪在云梦最盛——我说这次云梦巡疆是必不虚此行的。”
宾主意兴正欢,外面飞进一人来,不是别人,正是长青。
进来大叫道,“却还在这里饮茶,永贞公主被人掳走了。”
才说完,后面涌进几个巫女来禀,“大事不好,永贞公主被一黑袍巫师掳走了。”
玄月大惊,“还不快追。”子简也大愕,想要奔出去,却被一身重装华服搞得头重脚轻。
见叶梦兰没有发话,玄月也不好追出去,子简虽是心急,也不敢造次,外面巫女还在等示下。
叶梦兰轻皱了眉,呷了一口茶,“那日蒙面劫我的,有两位白袍,两位黑袍,一位彩袍,今日只到了四位,我原就纳闷——没想到原来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胡克听出她的责怪之意,来看众法师,“难道是蒙克多——他不是说身体不适吗?”
“难道还有别人?”叶梦兰反问道,又对玄月和众人说,“不必去追了,我只问他们要人。”
说着一道天蚕丝从袖中飞出,转眼便织锦穿梭一般,在胡克身外结成一道明如玻璃、细如鲛纱的帷帘。
乔伊斯法杖往那帷帘上一点,想用魔法“千斤斩”劈开那帷帘,却被那天蚕丝帘弹了回来。
叶梦兰手往空中一抬,那帷帘似个丝制鸟笼把胡克提了起来,落在叶梦兰和子简的身后。
胡克吓得在那丝笼中叫道,“圣女,此事还要明查清楚。”
杜兰特与阿伦纳要抢先上来救胡克,却被刘平安止住。长青高举安天珠,只等他们来犯。
听刘平安低声提醒众人道,“她虽然没有玉玲珑在身,巫术还很了得。那身边的小子,体内灵力甚强,又不露声色,必是更强的对头。”
那黑袍与彩袍听了,便有些怯怯。乔伊斯听他如此说,也不免有些害怕。只把眼来觑子简。
刘平安道,“听街市中人传言,渚寒、绿萝神像上月月圆时落泪,必是有人带着渚寒的灵力来与玉玲珑合和,了结这千年的公案——那小子必是渚寒灵力的宿体。”
胡克在叶梦兰织的巫笼中道,“如果是蒙克多抓了公主,叫他好生放回来,切不可恼了圣女,使云梦百姓恨我大秦。”
乔伊斯笑道,“王子莫怕,有老夫在,保你无事。”
叶梦兰手往上一指,一道无形纱影从指间飞出,穿过屋宇向空中飞去,在半空一道明光过后,无数明纱细丝罩下来,一道道常人无法看见也无碍的网纱将水神庙织了一个水泄不流。
她对玄月说道,“去报与城主知道。众人依我天罗纱布置结下天罗阵,他们休想走脱一个。”玄月忙吩咐巫女行事。
刘平安见她布下天罗阵,便索性坐下来,“既然主人要留,为何不留?”又假作安定招呼众人坐下。
“云梦三千里,一座空中大城,十二小城,三十六湖堡,全靠水神庙和玉玲珑维系。大秦虽得云梦,却未得民心。端午日,百姓见不到玉玲珑,水神信仰就会崩溃。”阿伦纳说。“那时节才是云梦脱离楚国之时。”
玄月大骂,“你们休想得逞。”
叶梦兰面色煞白,“我水神庙不参与任何政治和军事瓜葛——如果我水神庙要参与,此处岂有你大秦法师的落脚之处?”
乔伊斯眼中寒光一闪,反而大笑,“水巫与木巫从来低调,哪见得你如此大的海口?倒让我放心了几分。”
说着法杖一指,一道强劲的法力直逼叶梦兰而来,叶梦兰左手抡指结法印相接,两道法力相接之处,光闪雷动,气冲四方,震得屋宇直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