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几次胜仗打下来,任勇也发现,在这样一种有松有紧的状况下,他们的战斗力,竟然比那些长年累月艰苦训练,对作战指令执行得严丝合缝的战斗队伍要出众,尤其是在局部战役陷入僵局的时候,他们班,总是能够用犀利而独特的办法,突破敌人的阵地。
任勇吼了一声:“报数。”
一,二,三十一。
立正。
稍息。
立正。
十二个人昂然屹立在战壕前,如血的夕阳在他们的身后,鲜艳的红旗在晚风中烈烈作响。
71、一个漂亮的国民党女军官出现在战壕后面,她的胸前挂着一台照相机。她正要朝这边加速跑来,可是当她看到夕阳下的这一幕,心中荡漾起从未有过的激情。是的,有时候触动灵魂的震撼,就是如此。她无法克制,飞快取下胸前照相机,调好,找准角度,摁下快门。
一道光过去,十二个八路军战士背对夕阳的壮观景色,被永远定格。
“真美。我在司令部,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情景。”
女军官又抓拍了几张,心中喜悦,她把照相机小心翼翼放好,然后撒腿向战壕跑来。
任勇已经结束了简短的战前指导,十几次胜利战役的融合,彼此的默契如有神助,早就不需要多说什么。
“大家好。”女军官双腿并得拢拢的,娇滴滴喊了一声。
十一个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女军官。
这是一个高挑华丽的青年女子,自有一种楚楚动人的小姐气质。她出生官宦家庭,条件好,自然发育也好。
任勇立即扭头,看着女军官,友好而隔阂地说:“蓝中尉,你好。你怎么来了?”
这个女军官是国民党平山地区卫戍司令部战前动员处的骨干,据说是卫戍副司令的宝贝千金,名叫蓝小卿。因为一场类似台儿庄战役的战役,她跟卫戍司令部的一伙警卫失散,独自一人转悠到了山区,险些被扫荡的鬼子抓去当花姑娘处理。幸亏那天凑巧任勇带着嘎子、古立平路过,冒险将她及时营救到安全地区。
事关重大,赶紧申请上级请教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上级又打电话到国民党卫戍司令部,表示可以完璧归赵,也算是送对方一个人情,不求回报,但求少打内战就好。原定是这几天护送蓝小卿回去,因为山田联队的清剿行动,这样麻烦而无实际战略意义的事情只好暂时先搁到一边。
蓝小卿自然不知道这些安排,她在这里这么些日子,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里,此时,她大大的眼睛把十一个人都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许三友身上。
许三友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舒服,好像被什么抓了似的。
蓝小卿嫣然一笑,扭脸天真无邪对任勇说:“我来看看你们。班长,我要看看你们是怎么战斗的。班长,我请求批准我和你们一起战斗。我要把这次战斗的全部经历,都用我的照相机记录下来,将来”
许大朱在背后悄悄拍了下许三友的。
许三友打许大朱的手一巴掌。
许大朱小声说:“女特务就看你呢。”
许三友有些得意:“小时候我母亲老是教我说,有事没事装斯文点,将来媳妇容易上手。我母亲真是有远见呐。”
许大朱嘿嘿偷乐。
任勇很严肃地对蓝小卿说:“蓝中尉,请原谅,我们不能让你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无法向贵军卫戍司令部交代。希望能够体谅我们的苦衷,为了安全,还请蓝中尉离开。”
“是,任班长。我明白的,我马上就离开。”带着遗憾,蓝小卿依依不舍地看着阵地,磨蹭着往村里方向走。
那边春花妹子挑着一担煮好的野菜来了。当她和蓝小卿擦肩而过时,不由用眼睛扫了对方一眼。蓝小卿也在看春花。她看得出春花眼睛里的排斥情绪,她匆匆打个招呼,然后飞快地走开了。
春花还回头看了蓝小卿好几眼,终于忿忿地嘀咕了一句:“呸,女特务。”
快步到了战壕,春花放下野菜桶。
在许大朱的带领下,十几个战士如狼似虎,把春花和野菜桶团团围住。
熊三娃没媳妇,一直想春花,特别想,想得睡觉都难,所以趁机拍拍春花的肩膀。
“嗨,是我,三娃。”
春花的肩膀纤细所以很美,但是这纤肩不是小姐的娇生惯养,而是非常有力的,是他熊三娃最喜欢的类型,美观而实用。
春花立刻就是泼辣地骂道:“村里娃,你小心自己的狗掌,以后再乱拍的话。”
熊三娃十分不满:“怎么你跟许三友一个德性,也叫我村里娃啊。”
春花不由瞟许三友一眼。
许三友冲春花嘿嘿直笑。
春花暗自哼了一声,然后对熊三娃说:“难道不是啊。好了,大家赶紧趁热吃呢。”
古立平故意问:“眼看都要打仗了,咱村就抽不出一点粮食来。只有吃野菜吗?”
春花也很无奈,说:“实在没办法,这不谷子还没有收上来,最近老下雨,没办法收。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最难熬的,家家户户的粮缸都空了,眼巴巴就等收割。只要收割上来,那就好了,可以放开嘴巴,尽情吃。”
古立平赶紧笑道:“嘿嘿,春花,跟你开玩笑呢。有野菜吃挺好,乡亲们连野菜都不舍得吃,都是留给我们打仗的人吃的。”
春花苦笑了一下,村里断粮已经一天了。为了整体收获,一二天大人能熬住,乡下人有这股子吃苦劲,可是有扛不住的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偷偷去田里割了湿漉漉的稻谷回来想吃,让大人看到了,不是打就是骂的。要不是这鬼天气,粮食收不上来,哪里会出现这样的窘迫情况。而眼看着大片金灿灿的粮食不能吃,这种心情可想而知了。其实粮食也不是真的一粒都没有,只是可惜,稍微还有一点粮食的人家,基本上就是特抠门的那种人家,这种人家却没有这样的觉悟,自己千辛万苦省下来怎舍得给别人吃去,哪怕是八路军,吃的时候也不敢开明火,偷偷煮还怕香气儿往外飘让别人嗅到了呢。
也就是今天中午的时候,天才放晴,人们才算松了一口气,等明天收割,就有大米饭吃了。只是天作美了,鬼子不作美,在即将吃上香喷喷大米饭的时候,他们就进山来清剿了。要想保住山里大家的粮食,保住大家下半年的生计,就全靠这一个班的战士。
这时许大朱拿出自己的宝贝,在春花面前晃个不停:“春花妹子,看看这是啥?咱有肉吃!”
春花看到那晃悠的东西,当时尖叫一声,险些摔到战壕里。
幸亏熊三娃眼疾手快,一把拉起来,才避免了危险发生。
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