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兵是可怕的,他们知道自己只有冲过去才有活路。
酒井一也没有想到野田庄寿发狂了,看着野田庄寿的攻坚联队,很快就冲到他们海军陆战队前面,也是颜面无光,只好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继续此前的进攻节奏。
张天武阵地很快就陷入了绝境。
许杭说:“天武,我看野田庄寿发疯了。这样下去对我们不利,现在撤退,进入最后一个防御阵地。”
张天武看着野田庄寿的攻坚联队,炮连把最后的炮弹放光之后,七八百的攻坚联队就剩四百多了,却更加穷凶极恶。
张天武下令:“全体撤退,进入第四防御。”
带着鏖战后仅存的一百多人,张天武进入最后的阵地,仓库。
野田庄寿看到攻坚联队总算突破了中国军队的防御,酒井一的士兵还在那里缓慢推进,心中多多少少有点不满,看来别人的部队终究是别人的部队,不可能像自己的部队这样卖命。
野田庄寿也不顾酒井一了,拔出自己的指挥刀:“杀个击击,屠城!”
在坦克的带领下,全军推进。
28、钢铁和巨石建造的军需仓库,没有什么装修,更没有任何粉饰,看上去有些灰暗,潮湿,却显得尤为令人生畏。
窗口,架设着轻机枪,门口,架设着重机枪,一些士兵在仓库顶上,身旁放着手榴弹,手里端着步枪,严阵以待。犄角型的仓库,正好形成一个外宽里窄的地形。
张天武所部最后的三百人,全部集中在这里。
随着战争进入尾声,局势趋于明朗,张天武越来越冷静,他看着身旁的加强连留下的那半个排,他的眼睛里,有泪水滚动,他知道何飞已经战死。
远处已经传来鬼子踏步推进的声音。
张天武看着加强排最后的种子,问:“知道我为什么要特意留下半个排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身体里的热血继续沸腾。
张天武一字一句说:“因为我要留住全营的战魂。只要魂留住了,就有我们营复兴的那一天。我命令,带上营部重要资料,你们先突围出去。记住,全营的魂,就由你们带出去了。经历了这种考验之后的复兴,我们,一定会成为更加勇猛顽强,锐不可挡的作战部队。”
排长眼睛里也是泪水滚动,立正行礼,用全部力气,大声说:“是。”
张天武不再看这二十来个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突围了。
二十来个人齐刷刷冲着张天武的背影行礼,然后携带重要资料,装备最精良的武器,备齐充足的弹药,消失在仓库的地下通道。
战斗已经打响。
外面激烈的战斗声,此时,仓库下面也传来一声爆炸,地下通道坍塌了,再也不会有人从这里撤退。
张天武对营参谋说:“统计一下,我们击毙日军多少?”
营参谋很快拿来初步统计结果:“大约击毙日军坦克联队一千五百人,击毙日军登陆作战的部队大概八百多人。合计二千六百。”
张天武问:“我部伤亡多少?”
参谋说:“伤亡大约一千八百。”
张天武点头:“虽然战场最终将不属于我们,但是胜利已经属于我们。”
参谋点头。
一个看样子就十分油滑的侦察兵此时跑进来,说:“营长,有有救了。”刚说完,就喘不上气来。
张天武眯着眼睛。
许杭柔声对那侦察兵说:“不要着急,慢慢说。”
侦察兵赶紧调整一下,说:“是。是这样这样的。我侦察到,有一个直属师从前线撤下来。正好路过这里。”
张天武点头。
许杭十分高兴,看着张天武,说:“立即发出求援。”
张天武对侦察兵说:“向该部发出求援。”
张天武派出二个精明强干的卫兵,护送侦察兵前去求援。
此时,野田庄寿也掌握了国民党一个直属师朝这边过来的情况。
一个大佐十分恐慌地问:“将军阁下,怎么办,怎么办?这下问题严重了,这样一来,我们腹背受敌,恐怕帝国名将劲旅的荣誉,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野田庄寿也吓得不轻,双方几个集团军的战场拉得实在太开了,部队调动也是纵横交错,神鬼难料,擦火的事情屡见不鲜,谁也无法预测到什么时候会突然在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一支超级部队,而这种情况下,往往都会造成无法把握的突变,这可是太要命了,他赶紧跑步到能够看到那支过路师的位置,通过望远镜查看。
很快,野田庄寿就露出幸福而蔑视的笑容,说:“没事了,我们的,回去。”
说着,率领众人,野田庄寿飞速扑回,坐镇指挥。
一个中佐实在不太明白野田庄寿高深莫测不走常规路的决策,小心翼翼地问:“将军阁下,这是为什么啊?”
野田庄寿怪笑一声,他找到了对中国军队的那种熟悉的感觉,说:“一看这支部队就是跑路的。不要浪费我们的精神了,拿下我们正面的敌人才是正道。”
众军官无不恍然大悟,同时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要真是增援的,事情就麻烦了,帝国名将之花的荣誉,铁定了要毁誉一旦。
29、也有个别军官担心,这么大的事情,也敢这么放心处理?刚愎自用的野田庄寿这次,该不会又犯一个真正将自己送上帝国断头台的错误决策吧?本来进城的时候就很错误了。
仓库阻击战已经进入白热化,野田庄寿这回变聪明了,知道不把中国军队消灭,坦克是过不去的,这里的地形,显然也不适合坦克协助作战,所以直接以步兵对步兵的冲锋。战役之惨烈,虽不如城门一战,但是其悲壮程度,已经抵达一个无法形容的状态。
鏖战到早晨十多点,张天武派出去求援的那个侦察兵鲜血淋漓,跌跌撞撞跑回来,那跟去的卫兵一个都没回来。侦察兵还没有来得及汇报情况,就身体不支,栽倒在警卫员的怀里。
张天武焦急地问:“情况怎么样?”
侦察兵顿时泪流满面,身还未死,心早已死:“营长,一群王八蛋,一群胆小怕死的废物。他们他们说他们本来就是撤下来的,怎么可能再陷进去。还骂我,问我明白不明白什么是直属师,还有还有直属师对全局战略的重要性。贻误了战区真正的战略部署,谁负责?还说我们这屁大的地方,他们还不屑插手。他们就这样跑得更快了。营长”
还没有说完,侦察兵就脖子一歪,壮烈牺牲了。
张天武摘下军帽,庄严地对着侦察兵的遗体,行了个长长的军礼。
许久,张天武一挥手,警卫员把侦察兵的遗体放到后面去。
转过身,张天武看着许杭:“野田庄寿的援兵知道自己跑来,我们却是有援兵也叫不过来。”
许杭也是咬牙切齿:“我一定要直接汇报战区最高长官,这样贪生怕死的党国败类,一定要严惩。”
张天武摆摆手,示意许杭什么也不要说了,那都是马后炮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