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田庄寿也只有点头,曾经三个月踏平中国的斗志,早已被现实无情的击碎,他们这些骄傲无比的帝国军人,已经不可能再像刚来时那样目空一切。
酒井一怪眼看野田庄寿几眼,说:“你若是对情况了解一些,又怎么会给天皇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弄得现在不可收拾。即便我们来了,也被严重地拖累。这事情,也只有你去向天皇解释了,我们已经尽力,无能为力。”
野田庄寿张口结舌。
酒井一看张天武阵地上火力虽然不猛,但是很全面,分散冲锋也是送死。他也变得十分恼怒,看看野田庄寿,说:“野田君,这样吧,我组织一个敢死队,帮助你的坦克推进,看那边,只要推进到那里,诺,那里!你们,就可以开炮了。有了坦克炮的轰炸,战斗才可以结束。”
野田庄寿赶紧逢迎:“酒井阁下,这样好,这样好,就依你。”
酒井一一挥手,招过来一个中佐,吩咐几句,中佐点头,很快组织出来一个敢死小分队,负责对付中国随时可能出现的爆破手。中国爆破手是人肉炸弹,他们敢死队是人肉盾牌,绝对不会让中国爆破手对坦克构成威胁。
野田庄寿的坦克从爆破后的废墟里勉强通过十来辆,这会儿他赶紧骂过来几辆坦克,命令下去:“推进到那个位置,然后给我狠狠的轰。”
坦克开始推进。
张天武看在眼里,也看到了酒井一的敢死队,知道坦克炮一开,阵地凶多吉少,下令:“炸药包上。狙击手,消灭那些在坦克后面缩着的鬼子。”
爆破手带着炸药包,跳出阵地。
狙击手分散各处,全方位狙击坦克后面那些准备对付爆破手的小鬼子。
分散冲锋的鬼子继续冲锋,主场战斗并没有因为坦克的出现,狙击手、爆破手、敢死队员等多兵种的出现而有所改观。
坦克一直在推进,虽然很慢。
爆破手纷纷倒下,那些缩在坦克后面的鬼子狡猾得很,要靠近坦克不容易。狙击手虽然能够杀死一些鬼子,但是坦克后面躲在中间的鬼子狙击不到,并且这些鬼子利用战死同伴的身体,掩护自己,看到爆破手就放冷枪。
好不容易,几个爆破手冲到坦克边,就被敢死队的鬼子给扑上来,双方肉搏,争抢炸药包。爆破手着急,扯下引线,可是小鬼子双眼恐惧,却就是不放开,因为天皇是不允许临阵逃跑的,双方抱在一起,在坦克边爆炸,双双成了血肉碎片,坦克却没有受到损害。
鬼子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地形也不像城墙那里容易实施爆破,眼看着派出去的爆破手全部倒下,坦克却一辆没有搞倒,继续推进着,而酒井一的第二支敢死小分队,已经冲上来,进入阵地,躲在坦克后面,坦克继续推进,距离有效炮击地点已经不足二十米。
张天武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无法摆脱的压迫。
怎么办?
坦克开炮后,阵地就危险了。而且这几辆坦克开炮后,会有更多坦克过来,而冲锋的鬼子也会更加凶猛,阵地肯定要沦陷。
不等完全到位,鬼子的坦克已经迫不及待地开炮。炮弹打在阵地上,整个山丘都仿佛在震动。这要直接打在潜伏区,后果不堪设想。
看无法对付鬼子的敢死队了,而鬼子的分散冲锋也越来越密集,推进越来越快,这样下去就是等死。张天武目光一闪,下令:“骑兵出击。消灭躲在坦克后面的小鬼子,爆破手准备。”
一个号兵吹响了骑兵冲锋号。
27、从山林里,冲出来几十个骑兵,挥舞着战刀,怒吼着,冲向坦克后面隐藏的鬼子。
与此同时,最后一批爆破手也跃出战壕,跳跃着,借助各种可能的掩护,向坦克跑去。
骑兵的推进速度很快,又是突然袭击,而且运动中,鬼子并不好射击他们。只不过乱枪之下,十来个骑兵摔倒马下,死得十分壮烈。其余的骑兵,都冲了过去。那些在坦克后面的小鬼子措手不及,被战刀劈死者众多。
张天武看着骑兵,心中更加沉重:“骑兵出动,全营的后路就彻底断绝了。没有了骑兵,到了最后关头,再也没有快速撤退,保存最后一点力量的可能。”
本来,张天武留着骑兵,是做最后打算的。他会和阵地共存亡,但是他要让全团还有根留着,这样日后才能够重建,同时,也只有如此,日后才可以让中国人知道,在抗日战争中,曾经有过他们这样一支部队,浴血奋战,做过这样一次英勇顽强的阻击。不为了千古流芳,永载史册,而是为了让这支打光了的部队,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分,他们不能再像台儿庄阻击战那样,付出巨大的牺牲,最后的结局却是不了了之,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被鬼子追杀一路,抱头鼠窜。
下面传来接连的爆炸声,鬼子的坦克终于被炸弹破坏,掉链子了。
野田庄寿和酒井一都看在眼里,十分愤怒。
野田庄寿也豁出去了,下令:“四辆坦克,出动。”
酒井一刚牺牲一个中佐,想不到中国军队还有骑兵。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中国军队,重机枪那么多,还有狙击手,还有炮,现在还有骑兵。他有点同情野田庄寿的遭遇了,遇到这样一支奇怪的部队,遭遇这样的困境,也是情理之中。没有办法,既然已经付出,就一定要有回报,又招过来一个中佐,组织新的敢死队,任务不变,保护坦克推进到轰炸位置。
骑兵完成了一次冲锋,牺牲一半,此时全部撤回。
爆破手大部分牺牲,只有几个回来。
鬼子的第二次坦克推进作战,却再一次展开。
张天武看着,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这一次阻击,恐怕就无法奏效了。鬼子人多,进攻只会一波接一波。可是,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好一阵,张天武突然改变主意,下令:“骑兵全部撤出战斗,爆破手带一个排上,狙击手准备。”
爆破手带着一个排的新手,向坦克冲去。爆破手在新手的后面,新手往前冲,倒下一个,后面一个接过来炸药包,直到最后爆破手接过炸药包,这是以生命数来换取成功率。
这一招有点用,再在狙击手的配合下,那仅剩的几个爆破手,终于到了坦克边。鬼子故技重施,要来抱爆破手同归于尽,但是那些掩护爆破手的士兵,冲过去跟他们肉搏,爆破手得以将炸药包放到坦克履带里。
随着几声爆炸,二辆坦克掉了链子。
野田庄寿看着自己的坦克,痛苦地闭上眼睛。炮弹没有少带,所以他才敢贸然出击,并不担心进入主战场没炮弹用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坦克会损失在这里。如今,蛋还有,老母鸡却趴窝不出蛋了。
野田庄寿大吼起来:“攻坚联队,上。这一回,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违令者,为了帝国至高无上的荣誉,我代表天皇,全部处死!”
三次郎大佐剩下的七八百士兵,都心如死灰。天皇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但他们知道,如果不前进,就是帝国的耻辱,国土上的全家都要蒙羞,只有以自己的生命,捍卫全家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