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左善告诉自己,偷盗之事断然不会传出。但是龚晨心中总有些隐隐不安,似乎查不清楚此事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他下定决心不过等冬训过后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让嫁祸自己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因为龚晨右肩受伤的缘故,所以兴安免除了龚晨日常打扫藏书阁的任务。但是每日陪读还得继续,不过只剩下沏茶倒水,不需要他书写记录。
一晃时间又过去八天。到了参加冬训的二十个新人返回修武场的正式日子。而这天的天气又如当初出发时的那般,如鹅毛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整天。
傍晚。
龚晨按照日常惯例将藏书阁锁好。自己则拿了一本还未读完的书回到自己房间。正当他读的起劲之时,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兴安开始呼唤自己的名字。
龚晨赶忙将书合上,穿鞋下床快步跑到门口,对着门外站立的兴安深施一礼,随即诧异的问道:“师伯可是事情安排?”
“他们二十个人马上就回来了。你把外套穿上和我一起去迎接他们归来。”兴安说着递给龚晨一把雨伞,示意他跟着自己前行。
龚晨很懂事的接过雨伞,返回屋中将自己的外袍穿好,撑伞跟随兴安去往了修武场大门处等候。
来到大门处的龚晨发现,迎接之人不单单有兴安以及其它几位修武场高层之外,就连天道馆的久清道长也来到这里,此刻他们一个个神情郑重,就好像迎接英雄一般。
这么隆重吗?看着此刻安静的大门处,龚晨有些诧异起来,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向着台阶的尽头眺望。
没过多久,一行人的身影便出现在台阶尽头。除了新加入的二十人之外,龚晨看到还有许多长辈也一同返回。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龚晨发现一行人中,长辈与新人的状态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
长辈们还好,虽然也显疲惫之色却依旧神态自若有说有笑。但是他们身后跟着的二十个新人却是衣裳褴褛,落魄不堪,神情恍惚,就好打了败仗一般。
这是——?看着面前走过截然不同的众人,龚晨不由得心神疑惑:莫非他们遇到更大狼群袭击了?
虽然返回之人皆一副疲惫状,但还是对着面前等候多时的长辈们施礼致意。等他们全部经过大门进入修武场后,门口等候的众人也重新返回入修武场,冒着大雪登上广场中央的台阶。
台下是东倒西歪的二十人,此刻他们已经无法正常排好队列。站在台上的龚晨看着此刻大雪中的他们,居然心生幸灾乐祸之感,在那场诬陷事件当中,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十天前宣布出发的训话道长见台下众人如此模样,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悦。只见他对着其余主事微微点头示意之后,走到台前,微笑着大声训话道:“很好,你们二十个人竟然一个不差全部完成了这次冬训任务,我在这里替你们感到欣慰。不管这十天里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高兴也好不愉快也罢,从现在开始一笔勾销,听明白没有?”
“明白——”众人的回答参差不齐,少气无力。
“很好!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现在在你们的寝室那边,给你们准备好了洗澡水,新衣服,以及可口的晚餐。明天休息好好养精神,后天早晨还是老时间集合。解散!”说罢训话道长对着台下众人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就完了?龚晨诧异的看着如此简短结束仪式,有些不明所以,见兴安开始退场,赶忙撑伞跟随他的脚步一同走下台阶。
“师伯,结束仪式就这么短吗?”龚晨压低声音询问道。
“是呀!你也看到了,他们一个个都累成什么样子,所以此刻的他们最需要的是休息。”兴安笑着回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迎接有些大材小用了。”
“有一些!”龚晨点点头,“其实完全可以等下次早训集合的时候再上台也不迟。”
“这你可想错了,之所以我们选择在归来的一刻迎接,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感觉到修武场的温情,最重要的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的站台能够有效避免他们继续内斗。”
“内斗?您是说他们刚刚的状态都是因为内斗?”龚晨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兴安。
“当然。要是到他们每个人只有三天的口粮,想要以此撑过十天是很难很难的。当下又恰逢大雪封山,能获得的其余外再补给可以说更是难上加难,要是还能心平气和那才是奇了怪了。”兴安扭过头看了一看有些发呆的龚晨笑着解释道。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这要是万一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对我们来说可是一笔重大的损失呀?”龚晨听着兴安的话语有些发懵,随即出言追问道。
“伤还好说,就像你受伤之后那样会有专门值守的弟子救助他们安全,但是如果不幸死了,那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行。今年的这批新人还好,虽然也发生了械斗但都还念及同门之情没下死手。几年前就新加入的弟子因为抢夺食物,发生械斗从而被打死在当场的悲剧!”兴安的平静地讲述,就好像冬训中同门相残犹如家常便饭一般,但是他越平静的转述传到龚晨的耳中就越使得他心中难以平静。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场看是单纯考验野外生存能力的冬训竟然会演变地如此血腥。假若自己当初知道会是这种结尾,那自己有没有信心参加这样的活动还是两可之间。此刻的他有些庆幸自己第二天就因为意外退出这场对局,不然以他的实力,说不准再过几日没有被狼分食倒是被饿疯了的自己人给烤着吃了。
夜晚,窗外依旧北风呼啸,大雪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先前原本信誓旦旦发誓要抓到陷害自己之人的龚晨此刻却有些动摇了心境。经过与兴安的对话,他不难猜测出自己没有参加的后八天冬训里,他们二十个人肯定发生了更多尔虞我诈惊心动魄的事情。与他们的遭遇相比,自己被诬陷的应该只是这场争锋序幕的篇章。
失眠的龚晨坐起身形推开房门走出屋子。眼中是大雪纷飞下银装素裹的世界,耳中则是隔壁房内传出的轻微鼾声。与十天前的雪夜一般无二,就好像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呀!龚晨心中这样想道。
次日黎明,天还没亮。昨天返回修武场的二十个人刚缓解疲劳,便立马延续起了先前冬训时候的争吵。
被吵醒的龚晨听着隔壁传来的争吵不由得无奈摇头,看来这场矛盾短时间内是不会轻易化解了。
正当龚晨起床开始整理内务之时。怀恩突然气呼呼地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到龚晨的床上,一言不发,生着闷气。
“怎么了?”看着怀恩腮帮子鼓鼓的样子,龚晨不由得扑哧一笑,随即给他倒了杯水端过去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生气呢。”
怀恩接过水杯水喝了一口,无奈的叹一口气道,“龚晨你是不知道有多可恶,那天夜里你刚被接走荣安那帮人也赶了过来,他们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问发生了什么而是与我们争抢死狼,好心分给他们没想到他们又说是我们三个人挑事在先要分走更多的死狼,好不容易分道扬镳没想到第七天头上我又遇到了他们,然后他们居然赖我说偷了他们的打火石。怎么可能,你是知道的,有打火石的只有我和弘景。当时我们就打起来了。好在没有人下死手,不然我就交代在深山里了。打火石没了剩下的狼肉也被抢了。好不容易扛到冬训结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喋喋不休,我都快烦死了。”
“啊?听你说你们之间的争斗也不怎么厉害呀,那你们怎么回来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龚晨有些好奇地看着龚晨。
“还能有什么原因。无差别的打架呗。最后两天所有人全部都跟疯了一样,也不谈什么联盟不联盟,也不管你身上有没有食物,反正一见面就开打,打完再说到底败得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食物。我,宏泽还有弘景挨追打最多,谁让我们刚开始就打了那么多狼呢。”怀恩一想到先前发生的恐怖场景依旧心有余悸,“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产生的余波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散,要是天天这么争吵我会受不了的。”
“受不了那边就搬我屋住,我这里比较清净。”龚晨听着怀恩后怕的话语,笑着出言建议。
“真的?龚晨——你——原谅我了?”怀恩一愣神,一瞬间停止所有讲述,缓缓起身起身郑重地注视着龚晨。
“当然原谅呀!谁叫你又多了一个龚晨救命恩人的身份呢!”龚晨看着一脸严肃的怀恩扑哧笑道,“谢谢你,我也为我之前不理智的行为道歉。”
一瞬间怀恩的眼中沁出泪水。从他在擂台上击败龚晨之日算起,他等这一刻已经足足两个月的时间。
“你都变得这么强了,怎么还没有铁石心肠!”看着怀恩激动的神情,龚晨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走到怀恩身边交到他的手中。
冤家宜解不宜结。此刻他们内心会有如何想法,自无需多言。
“怀恩你说——我还有没有必要追究那天清晨发生的事情?”思量许久,龚晨还是决定与怀恩讲出自己心中纠结之事,征求他的意见。
“我看没必要了,你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比你这个要严重许多。我这也是说后话,这场冬训目的依我看就是为了打破我们之间的信任。没有对彼此痛下杀手,已经算是很念及同门之情了。”怀恩略加思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这么觉得。”听到怀恩也建议自己没必要追究此事,龚晨的心瞬间变得释然起来。在他看来,说不定现在的他们都已经不记得那天清晨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过多久巳时便到了,出于躲避争吵的缘故怀恩选择跟着龚晨一同去往藏书阁坐坐。两人分开之后龚晨独自上了四楼继续给兴安陪读,怀恩则挑选了一本看起来不错的书坐在书桌前仔细研读。
令怀恩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便有好几个新加入的弟子也相继赶到了藏书阁中准备读书学习。他们见已有人先前赶来,不由得相视一笑,随即各自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细细拜读。
突然一个道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藏书阁中。而他丝毫没有犹豫便直接登上四楼将一份简讯交到兴安手中。
看着手中盖着监院道长印章的纸条,兴安虽满脸疑惑却还是郑重地打开查看。随后他简单的询问了道童几个问题,便将纸条还给他让他继续给别的主事传达纸条上的内容。
没过多久,修武场内传出代表全员集合的钟声。听闻钟声的众道士不明所以,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快速向着大殿外广场集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