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
将近傍晚,马车回到石河寨附近。郭先生并没有命令车夫直接驾车回石河寨,而是特意绕了一下远路将龚晨送回阳义。下车之后,龚晨与郭先生道别,兴高采烈的跑回自家院子。
“先生好像还在马车上?你怎么也不请先生进来坐坐!”彩儿听到龚晨的呼喊迎出屋子,看到郭先生的身影出现在马车上,于是对龚晨不请郭先生进屋休息的行为表示谴责。
“我请了!这不是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嘛,先生还着急回石河寨呢!”龚晨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马车,略显无奈的笑了笑。虽然龚晨只离开了短短五天的时间,却又一次经历生死诀别,劫后余生,当然高兴。但是龚晨却不想将这几天的遭遇讲给彩儿听,对于他心中打算的事情只能另作安排。
龚芸听到龚晨的声音,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第一眼便看到龚晨怀中揣着一本厚厚的书籍,笑着问道:“哥哥你又买书了呀!”
“没有!这个是先生的一个好友送给我的私人文集,他希望我能够认真拜读,争取连中三元!”龚晨笑着将书掏出递给龚芸,心想反正她认识的字不算太多,给她看也看不懂,随便自己怎么解释都行。
“私人文集呀!那郭先生的这个朋友一定很厉害吧!”彩儿同样感到稀奇,在龚芸翻阅的时候也凑上去想要查看个究竟,“咦,怎么上面画的尽是些小人和兵器呀?”
“这个——”龚晨脑海飞快转动,片刻之后想到一个托辞,随即笑着对彩儿解释道,“先生的这个好友年纪稍微大了一些,所以平日里喜欢研究一些中医和武艺,希望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日久天长怕忘记,所以他就把这方面的心得也给总结了上去。”
“听你这么说,这位先生一定挺博学的!”彩儿听闻连连称奇,龚晨则赶忙将书本从龚芸的手中夺过来,别再把这本书给整露馅儿了。
“娘,舟车劳顿,我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明天我想请一天假。”说实话,龚晨属实不想去私塾读书,虽然还未想要该如何处理接下去的事情,于是他这样说道。
“啊?晨儿你哪里不舒服呀?要不要我去请大夫郭来?”彩儿听闻十分担心,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龚晨身体状况上。
“娘,不用那么麻烦。就是一路颠簸,身体感觉有些吃不消,多休息休息就好了!”龚晨说着摆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要是请来大夫,自己装病不就露馅了嘛!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多休息休息,如果感觉实在不行一定要马上告诉我,我去给你请大夫!”彩儿说着赶忙把龚晨拉入房中,扶到床上,“私塾明天你就别去了,我让芸儿给你请个短假,实在不行你就在家多休息几天,反正身体要紧。”
“嗯嗯!”目送着彩儿拉着龚芸离开房间不再打扰自己,龚晨的心中很是温暖。
因为前几天的龚晨一直都没有睡好,所以回家之后的第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睡梦中龚晨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被子,眯缝着眼睛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拉扯自己被子的竟然是郭苒之,而自己的妹妹此刻正站在一旁偷偷乐呵。而郭苒之看到自己醒来之后立刻叉着腰呵斥道,“怎么了?一回来就装病吗?”
“装病?”龚晨一愣神,随即故意咳嗽了几声道,“苒之,我是真的病了。”
“不可能,爷爷昨天还和我说你平安无事生龙活虎的,让我不要担心你的安危,甚至他还同意了我继续回私塾读书的请求,你知道我期待这一刻多长时间了吗?”郭苒之气呼呼的说道,“你倒好,躺在家里装病,让我白白兴奋了好久。”
“那你不在学堂上课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龚晨有些郁闷,把被郭苒之揪得很低的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心想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你都不在学堂那我待着还有什么意思!”郭苒之见龚晨躺在床上,非但不马上起床还再次往自己的身上拉被子,有些气不打不出来,立刻上前拉着被子的另一角与龚晨拔起了河,“我不管,反正现在你必须跟我去学堂上学,而且以后都不能逃课!”
“苒之呀!我是真的病了,明天,明天我一定去,你看如何?”也不知道郭苒之哪里来的力气,眼看就要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全部揪掉,龚晨赶忙求饶道,“别揪了别揪了,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郭苒之完全不理会,继续用力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起不起来!”
“我起我起!”眼看自己就要被扒光光,龚晨连声求饶,与此同时白了一眼站在一旁一直看戏的龚芸,心中怨恨她怎么都不上来帮忙呢!
而龚芸则好像没有看到龚晨的眼神一般,拉着郭苒之离开了屋子。留下龚晨一个人穿衣服起床。
因为龚晨生病的原因,彩儿今天没有下地干活,此刻正和郭苒之闲聊着什么。看到龚晨出来之后也只是撇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孰轻孰重一览无遗。
“娘!”龚晨有些愤愤不平道,“芸儿也就算了,您怎么能让苒之也进屋呢,还让她揪我的被子,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多不好!”
“怎么?你还怕别人说闲话不成?”彩儿白了一眼龚晨,“记住,你们两个有婚约在身,就算别人知道了也只会说恭喜恭喜好事将近,哪里可能会说闲话。你说是吧,苒之!”
“伯母说是那就是了!”郭苒之脸色一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唉!要是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叫我一声娘,那我心里才算是真的……”
“娘……”还没等彩儿说完,郭苒之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语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捂着脸害羞地跑到一旁。
“啊?”彩儿楞是站在原地才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随即满脸欢喜地看着此刻躲在一旁的郭苒之,眼神里满是疼爱之意。
龚晨则有些脸黑,郭苒之这样主动,这让自己还怎么搞呀?
没办法,此刻彩儿被郭苒之的一声称呼彻底整迷糊了,也顾不得龚晨有病,连连督促他陪郭苒之去学堂读书。
“你知道你的爷爷做了什么吗?”
告别彩儿,龚晨与郭苒之接班一同去往学堂。路上,龚晨满脸严肃的询问郭苒之道。
“听说了,所以我来替爷爷向你道歉!”郭苒之突然抱住龚晨的胳膊撒娇道,“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样我们就都能好好的,我真的期待有一天能够嫁你为妻呢!”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还是你爷爷让你这样说的。”龚晨扭过头看了一眼郭苒之,见她有些犹豫叹了一口气补充道,“没事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以往龚晨一直认为郭苒之品性单纯,所以才会把自己过去经历的事情全部讲给她听,但如果不是她的转述,郭先生断然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参与了五行山之事。虽然自己入郭先生的学堂读书存在一定偶然,但是龚晨突然有些拿不准郭苒之到底是不是个两面人。
“爷爷和我说过,但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郭苒之看到龚晨质疑自己的眼神大声反驳,但随即便蔫了下去,“其实直到昨天爷爷才正式和我说他同意我们两个的婚约,并且不再阻止我们两个见面。但我的心里是真的喜欢你的,你学识渊博,讲话有趣,当我被围攻的时候还能护着我,这样的男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我现在有了不同的想法!”龚晨看着郭苒之脸色的变化,知道她并没有撒谎。思虑再三,红尘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郭苒之交代。如果郭苒之能够接受,那龚晨心中所想之事想要实现相对就会容易许多。
感情破裂,一拍两散,从此井水不换河水各走各的路。
“你的爷爷,说不定还有你爹,他们两个人都参与了颠覆皇权的大事,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一旦被抓,那可是会被诛灭九族的。我们龚家以往没有出过一个官老爷,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农户,对于攀龙附凤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念想,所以我不也想让我自己的小家卷入如此惨烈的斗争……”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能够成功呢?我的爷爷即刻身居高位,而你娶了我不也就能够改变你家世世代代的身份了吗?”郭苒之打断龚晨的话语,脸上很是委屈,她已经意识到龚晨将这些话的含义,她想断绝和自己的往来。
“成功谈何容易!苒之你还是想的太天真了!如果失败或者败露了呢?”龚晨无奈的苦笑道,“假如现在我只是只身一人,死就死了不足为据,但是我还有了家人,你总不能让我拿着我家人的生命一起入局吧!记得我娘和我说她只希望我这辈子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她就心满意足了,而我何尝不是这个想法!从过年到现在,我已经让他们背上了太多太多,所以我不想让他们再冒险一次险,哪怕将来的得到的会无比丰厚。你没有办法,但我还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