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来啦!”
龚晨将自己脸上的不甘稍微收拾一下,让外人看起来自己一切如常。然后他满脸困意地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对着门外叫起的郭先生深施一礼。
“先生早上好呀!”
“好好好!”郭先生也同样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对着龚晨连说三个好字。
看到龚晨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郭先生笑着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准备一下随我去厨房吃点东西,然后我们立刻出发。如果还困,待会儿你就在马车上继续休息好了。”
龚晨听闻答应一声,回到房中开始收拾东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得装模作样一番,为了给郭先生营造出自己无比慎重的感觉。
很快收拾妥当,龚晨走出客房默默的跟在郭先生身后去往厨房。看着郭先生毫无波浪太过于平和的样子,龚晨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看来他们师徒二人对彼此应该是门清,都只不过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罢了。龚晨心中暗想,说不定几个时辰之后,他们二人就有可能刀剑相向,你死我亡。
“龚晨!你还是决定要陪爷爷走这一趟吗?”
郭苒之昨夜并未离开,在与爷爷和父亲激烈的争吵过后最终得以留了下来。此刻她已经在餐桌上等候,心中做好再见龚晨最后一面的打算。
但是当她再次看到龚晨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出言暗示龚晨,“路途遥远艰辛,我怕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显然打心里郭苒之还是希望龚晨能够活下去,哪怕他们两个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苒之!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爷爷带龚晨出门,是去拜访名仕大儒,来回拢共也就五天的时间,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危险。”郭桓听到郭苒之的暗示之言心头一颤,赶忙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抚她的情绪。随后抬头对着龚晨笑道,“当然了龚晨,苒之给你的建议你可以参考,都这个时候你应该早已有了自己的选择吧!”
“嗯嗯!我当然要去了!先生愿意带着我出门访名士开眼界,我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呢!不过苒之你放心,这一次我不单单要去,还会把所有的见闻全部记在脑中,回来之后就可以讲给你听了!”龚晨看着情绪低落的郭苒之,对着她开玩笑道。
“好吧!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我就不再多说了,祝你一路顺风!”郭苒之紧咬嘴唇,犹豫许久缓缓的将高高耸起的肩头放松,起身将龚晨拉到餐桌上做好。
而她则走到灶台,吧用小火持续熬煮的米粥给龚晨盛了一碗,端到龚晨面前笑着说道,“这是我亲自熬的,可能没有那么好喝,你可以尝尝记住这个味道。”
“是吗?那我可太幸运了。必须得尝尝苒之的手艺,一般人还享受不到呢!”龚晨表现的很是兴奋,端起碗吹了吹略显发烫的米粥,然后满心欢喜地喝了起来。
郭苒之站在龚晨身后,看到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滴眼泪不经意间流了下来。
郭桓见状,上前伸手将郭苒之滑落脸庞的泪珠擦净,瞪了她一眼之后,招呼郭先生也入席用餐,吃过饭后好安排他们师徒赶路。
在场四人除了郭苒之之外全部表现的其乐融融,如此反差反而显得郭苒之有些格格不入。而另外三人似乎没有感受到这一状况,依旧开心的交谈。
当偌大的玉盘从东方升起时,门外郭家的马车也已经准备就绪。郭桓拉着郭苒之将郭先生与龚晨送出门外,目送他们二人登上马车。
“龚晨!”郭苒之终究还是有些忍耐不住,在龚晨即将登上马车之际出言叫住了他。
挣脱父亲拉扯的手快步跑到龚晨面前,直接给龚晨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郭苒之表现的难舍难以,丝毫不顾及旁边如果有人看到之后会作何感想。而她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在龚晨的耳边说上这样一句悄悄话,“如果你回不来,我替你偿命。”
龚晨身体一震,自然听清了郭苒之的话语,心中很是感动,但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
随即龚晨同样表现出一副难受难分的样子,有些拘谨地轻轻环抱住郭苒之,出声安慰她道,“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争取一考必中,这样我们两个就再也不用这般难受了。”
郭桓见郭苒之迟迟不肯撒手,赶忙上前将郭苒之从龚晨的身上拉开,督促龚晨快快蹬车的同时,出言再次教训郭苒之注意分寸。
龚晨有些恋恋不舍地登上马车,在即将进入车内的前一刻,忍不住回头想要再看一眼郭苒之,试图记住她此刻的容颜。默然发现,原本应该垂头丧气接受批评的郭苒之却在歪着头看着自己,与自己四目相对之时,对着自己挤出了一个浅浅地微笑。
车夫扬起马鞭,驱使着马车向着未知的地域驶去。
身后再也没有郭桓喋喋不休批评郭苒之的话语,取而代之的是车轮在马路上滚动的咕噜声。但是,郭苒之给龚晨挤出的笑容却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久久都无法消散。
傍晚时分,马车来到深山中的某个山涧处停了下来,车夫将马匹与马车分离,让马儿好好休息休息,看起来想要在这里露营的样子。
整整一天郭先生都没有对龚晨动手,甚至到了这一刻还慈祥地将马车上携带的干粮主动分给龚晨食用,并且说出让龚晨好好休息的话语。
龚晨虽然嘴上说着谢谢,但心中却始终不敢放松警惕。郭苒之昨日的哭诉依旧历历在目,龚晨知道当下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出于稳妥以免被暗器所伤,龚晨还是选择背靠一颗最粗的大树坐下,确认后背安全之后才开始进食。
经过龚晨整整一天的观察,郭先生确实没有任何武艺在身,而且年迈,想必是不会亲自动手了。至于车夫,龚晨认为他应该对弄死自己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因为一路之上他一直都在夸赞自己青年才俊,竟然赢得苒之芳心之类的话语。
吃过干粮,久久没有下一步动静,龚晨上前给郭先生请安,顺便询问是否继续前行。
在得知暂时不动的打赌之后,龚晨也没有多加理会,对着郭先生微一施礼不等他回复便直接回到刚开始选定的那颗大树前盘腿而坐,开始闭目养神。
“你这个小子怎么回事?你是书童哎,这个时候你应该侍奉郭先生左右,怎么能自己躲到一边休息!”车夫见龚晨如此表现,为郭先生打抱不平,发觉龚晨没有任何回应,刚想上前叫提醒龚晨,却被郭先生给叫住。
“龚晨年幼,她的身体怎么比的上你强壮,眼下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吧!”
“是的!先生!”车夫听闻也只好作罢,但还是忍不住瞪了一眼龚晨。
龚晨看是一直都在闭目养神,但他的精力却相当集中,一直都在听着附近传来的声响。
他可不相信郭先生会在这样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选择露营,这种有水源的山涧保不齐晚上会有什么样的野兽出没。大业未成,郭先生可不会让自己再此殒命。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龚晨听到身旁不远处的草丛里传出了“沙沙”的脚步声。
猛地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天光,龚晨看到有一女六男从丛林深处缓步走了出来。
六个男人穿着各异,不过年纪都比较偏大,手上拿着武器,以那个女人为尊,马首是瞻。而那个女人身着华丽衣裳,虽然已是中年却风韵犹存,显然出身不凡。龚晨定睛一看,蓦然发现那个女人的穿着隐隐有些熟悉,不像是普通贵族人家的服饰,倒有几分宫中女子的意味。
莫非来人是前朝的某一位后妃?不应该呀!如果是后妃的话,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强的杀气。龚晨从对方强大的气场中,察觉到对方很有可能是一个绝世高手。
“语兰姑姑您怎么亲自来了!”正当龚晨脑海飞快转动之际,郭先生也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只见他赶忙从地上爬起,紧走两步来到中年女人的面前对着她深施一礼,脸上充满敬畏神色。
龚晨见状,也赶忙起身,距离甚远发觉自己已经来不及跟上郭先生的步伐,只好站在原地对着这位语兰姑姑深施一礼,以示尊敬。
姑姑?宫女!
“龚晨,还愣着干嘛?快过来给语兰姑姑见礼!”郭先生请安之后,回头看到龚晨楞在原地没有动弹,赶忙呼唤他过来行礼。
“学生龚晨,见过语兰姑姑!”龚晨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碍于自己人单势孤,况且此刻还没有翻脸,于是硬着头皮走到对方的面前施礼请安。
“这就是你的准女婿?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不错不错!我很喜欢!”语兰姑姑一边询问郭先生一边认真打量着龚晨。仅仅几个眼神,龚晨就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被他彻底看穿一般。
“语兰姑姑您说笑了,一个村野小子罢了,怎么能够入您老的眼睛!”郭先生听闻语兰姑姑的话语,笑着连连摆手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郭先生你放心,你之前写书信的拜托我们的事情我会替你完成。”语兰姑姑一直盯着龚晨,直看的他身体发颤有些站立不稳之后才最终移开视线,随即她安排六个手下道,“你们几个先行护送郭先生上山,他难得来一趟怎么少得了探望一下他的几个老友。我看龚晨很是亲切,有几句话想要和他单独谈谈,待会儿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