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色再次入夜,是该离开编县的时刻了,向城外派出的探马已经回来,种种迹象表明,刘备的军队已经成功被吸引到襄阳一带,编县以南,江陵以北的区域已陷入兵力的真空地带。
现在他下一步路的路子已经非常明朗。
那好就是往南闯,走入对方的势力真空。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快马加鞭离城。
但是有一件事他还没有想到处理办法,心里总有些不痛快。
那就是对马良的处治。
他已经开出口不杀,那么肯定不会出尔反尔。
但是就这样放过此人,不痛快也不甘心,怎么才能做到废物利用变废为宝呢?
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
刘琦的大脑属于八核的,科技馆的爆炸在他脑袋里塞满了东西,除了各种各样的科技知识,也包含了不少谋略上的技巧。
很快他的嘴角划过一道弧线。
编县大牢,天寒地冻,在冻冷的青石地面上,马良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自己只要稍微服下软或者示个好,刘琦会对他待若上宾。
毕竟刘琦这个流浪主公除了缺兵缺地以外,最缺的是人才,而他马良就是一位人才,仅凭这一点就够了。
然而自己岂能与一草芥为伍,若自己真地投靠了他,不说有没有出头之日,仅是被荆州各大名士茶饭之后的笑料也够他羞耻余生了。
只有刘皇叔也是他的明主,虽然他与民间所言有所偏差,但生为一代雄主谁没有一点病垢,只要能成大事何拘小节?
牢狱之灾虽苦,但若是日后被皇叔所知,未偿不会换场大富贵。
想到这一点,马良立场更加坚定,不再有别的念想。
吱吖!
简陋的牢狱大门被打开了,两名贼兵推门而入。
二人手上各端入一个饭盒进来,一盘放置在牢监的小方桌上,一盘递到了马良面前:“喂,你的牢饭!”
马良走过来接饭,惊讶地发现这顿饭非常丰盛,不仅有酒,还有烧鸡,卤牛肉,还有一碗白白的小米饭。
马良已被关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这饥寒交迫中突然有这么一顿丰盛的晚饭,几乎让他怀疑人生:“这,给我的?”
一名牢卒不爽道:“不要是吧,拿回来!”
蔑视刘琦是气节,但无端端去蔑视一顿美食毫无意义,还极为愚蠢。
“要要,我要!”马良连忙伸出双手去接取。
那兵卒送过饭后,转身回到自己有桌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吃吃,这上路饭还吃得这么欢呼!”
马良一惊:“小兄弟,你说什么?刘琦可是说过不会杀我!”
另一名兵卒严厉地喝斥了一句:“牙仔,你胡说什么?”
转向对马良和颜悦色道:“马县令,是这小子胡说八道,你不必介怀!”
马良半信半疑,酒菜下肚已经没了一半滋味。
两名兵卒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吃喝。
酒是个好东西,浅尝有味,多喝上头。两名贼兵没喝多久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热腾腾的细汗,两人大着舌头又开始唠嗑。
“我说,海,海哥,听闻主公决定攻打襄阳,这是真的”
海哥也大起了舌头,仍然不忘警惕:“嘘,二仔,这,这种话不要乱讲!”
二仔打了个饱嗝,满不在乎道:“怕,怕什么,你们真的太,小心了,这酸士已经吃了断头饭,稍后我们,就送他上路,怕什么走,走漏风声?”
听到这话,牢内的马良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停下了咀嚼动作。
“这,这是上头的命令,主公严令,不得泄密,否则我等人头,落地!”
“哥哥这是个死人,有什么好怕,你说说主公为何又要攻打襄阳?可有把握?”
海哥摇头道:“不妥,毕竟此人未死!”
二仔摇摇晃晃站起来,脸色狰狞:“既然哥哥这么怕,那我先去把这酸士解决了!”
海哥连忙制止他:“时辰未到,主,主公怪罪罢了,就,就当他个死人,主公攻打襄阳的决,决心从来未变!”
二仔脸色一变:“这,这话怎么说?”
牢中的马良也竖起了耳朵。
“襄阳乃刘,大耳,贼之禁脔,岂容他人染指,主公若能拿下襄阳,必然可灭其之气焰,可令天,天下名士来投!”
“可,可襄阳又有关羽坐阵,这长须鬼乃当世勇将,可敌万夫,主公不怕?”
“怕!怎能不怕!正因如此,主公未从邔县直取襄阳,而是走了编县,你可知用意所在?”
二仔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小弟就长了个混饭吃的家伙,哪,哪有这本事?”
“嘿嘿,主公这招叫瞒天,过过海,故意从邔县改道占编县,那是为了掩人耳目,让长须鬼误以为我们是往南逃,他们却从后追击,等他们从襄阳城跑出来的时候,我们……”
二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还有,你真的以为主公只有我们这,这点人手?其实在襄阳城内我们早有内应!”
翘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马良听得真切,心中焦急,如果不是在牢内,都要顿足了。要是真如这两名小卒子所说,襄阳恐怕真的要易主,可恨自己身陷囹圄,不然早就亲自去报信了。
两人不再说话,继续吃喝。
忽然屋外响起了不寻常的火光,异常刺耳。
随后有人大喊大叫:“不好了,后院走水了,还来救火!”
两名狱卒惊慌地站起来,那海哥道:“走水,快快救火!”
二仔道:“那这牢狱怎么办?”
海哥道:“后院有我们收刮的财物,不得受焚,这个人关在牢中,谅他也出不去!”
“走!”
两人起身外走,那个二仔因为醉酒,走路不稳,身体被一条凳子绊了一下,身体打了个趔趄。
因为心中着急,也不回头看一眼,径直出门而去。
马良心中哀叹,这座大牢连着后院,这大冬天的天干地燥,如果救火不当,火势很快会蔓延到这里,到时候他就算不被刘琦所害,也会被大火烧死。
本想为刘皇叔效力,望有一日能位及人臣,没想到最终落到这个下场。
既便到现在,他仍然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在他眼里投奔刘琦早晚会死,还会受天下智士耻笑,所以哪怕今日明知必死,也不会改旗易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