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过去后,京城便有一段时间风平浪静,不过关于太子与各位皇室的八卦却在京城小姐们的圈子中慢慢渗开,就连穆侯府的三姑娘也在某一次协同闺中密友外出游玩回来后,拿笔暗中勾画起少年们的面孔。
而穆斓自是闲散,一有时间就宅在府中做做手工,或者跟四哥二哥出去游览京城景色,并不知这些小姐们的趣味儿,更没想去关注顶层人物们的动向。
这天陈烟兰上府来找她,身后的丫鬟提着两个篮子,里面装的都是漂亮的花布与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穆斓开心的跑出来迎接她,谁知刚握住对方的手,又一对双胞胎提着花罗裙喊停了即将要关起来的府门,穆斓一脸惊奇的看着她们往自己面前走过来,脑中闪过疑惑:“徐小姐啊。”
她们两个是徐阁老的孙女,姐姐叫做徐雀儿,妹妹叫做徐小乔,平日最喜欢骑马打靶,又或者是去郊外爬山逛庙宇,总之很是活泼好动,若说穆斓与她们的关系,也只能算的上是邻座朋友。
双方私下来往几乎没有过。
府门关上了,徐小乔走过来满脸欢笑的背手侧身看着她,一边说:“上次秋猎我们去了,大家坐在篝火边休息时,姐姐提及你讲的那个故事不久后,被寻芳公主点名进宫陪伴了,我们都吓了一跳呢。”
后边的徐雀儿也走到另一侧微微偏头,表情带着友善的笑:“对啊,穆斓,公主很喜欢这个故事,问了我出处来源,我本要说是你,可又想毕竟没经过你的意愿,所以说好下次再见时告诉她,幸好公主性格亲善,我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穆斓点点头,又觉得没什么,便先邀请三位姑娘一起去她住的院子里坐下说话。
府里的三姑娘仍旧待在房间里未出来,穆斓跟管院子事务的嬷嬷打过招呼,带着她们来到院后的小庭里。
这里原本是有个池塘的,因裴榴觉得危险便叫人填了,现在种了花草树木,又搭上了秋千,靠墙还建了座小小的茅草屋,里面可以读书玩耍,乃是穆斓与小六最爱的地点。
茅草屋内布置简单朴实,竹子桌椅,还有木墩小凳,靠左窗的地方安置着小书桌,上面只放了笔筒,装着几根毛糙的木簪子,右窗上插着木头小鸟和假梅花,墙角堆着的框子和背篓,甚至有小锄头。
陈烟兰对这里倒熟悉得很,一进来就找准桌子顺着放下篮子,穆斓请双胞胎先坐着,出去喊了小丫鬟端送来零嘴与蜜水。
一切就绪后,陈烟兰从篮子里翻出工具,咔擦咔擦剪起花布来,穆斓看她并没被徐家姐妹影响,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徐雀儿:“那你们这次来是征询我的意见嘛?”
对方点点头:“嗯,所以你的意思呢?”
穆斓从桌上的罐子里拿了柿饼咬上一口,满嘴都是甜味儿,她用蜜水润润喉,略有思索。
对于她来说,皇室如同洪水猛兽,能避则避,若是避不开,也不要太过显眼,反正她只求这一生平安顺利,不要来什么轰轰烈烈。
她的反应明显是很不愿意,徐小乔于是紧紧的注视着她,双手放在腿上抓紧,徐雀儿垂眸若有所思,片刻,抬眼提议道:“不如下次你与我一同入宫?能得公主青睐,对我们的是有未来诸多好处的,我想你的母亲一定也是同意的。”
“我母亲?”穆斓没想到她会提起裴榴,仔细想了下,摇摇头,“母亲并不是会随意替我们决定的人。”
“那你呢?”徐小乔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大,满含着单纯的期待。
可惜穆斓并不会因此动摇:“这故事也不是我的原创,你们如果非告诉公主不可,不如直接说是听游历四方的和尚讲的。”
哪晓得徐雀儿这一下子惊的严肃了脸,全没有之前的活泼劲儿:“可不能乱说,这京里上下有什么是上面的人不知道的?”
徐小乔小鸡啄米式点点头:“嗯嗯,万一被发现我们编造,可就完了。”
她们的谨小慎微令穆斓内心默默咋舌,她一口吞了蜜饯,语气平淡:“他们难道真能做成到处安插眼线不成?要是这么厉害的话,怎么不见京里犯人少一些呢?要是没记错,去年那个大盗到现在都没抓着吧,且这期间他还在偶尔作案…”
“嘘!”徐小乔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脸色红红,“穆斓你别说啦,多可怕呀!”
她们于是都不说话了,这时一直沉默安静的陈烟兰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将做好的小花布偶递到穆斓跟前,声音含着小欢喜:“穆斓,你说的晴天娃娃是这样子的吧?”
双胞胎也看过去,穆斓将它拿在手中反复打量了一遍,轻轻抖了抖,露出开心肯定的笑容:“做的太好看了,烟兰你的手真是太巧了!”
“嗯…还好吧。”
陈烟兰不好意思的将头发勾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赶忙从篮子里找到一块白布,上面绣着一个可爱的娃娃,穆斓余光瞬间瞄准了它,扭身激动的握住陈烟兰的手:“我的天…你搞出来了?”
“虽然你画的派系我从未见过,但那日回去努力试了一下,就绣成了这样,本来在学堂就该给你的,却总忘记了。”
徐小乔盯着布上颜色夸张的刺绣,看上去像是个扁扁的小人,又与正蹲着的麻雀形状相似,她眉头皱起来,伸长了脖子去看:“这是什么图案?怎么从未见过?”
“是Q版小人。”穆斓接过布举起来,满心满眼的兴奋与怀念,她对徐小乔笑了一下,适宜的旧事重提,“那个故事你们就照我说的回复公主就好了,放一百个心吧,她肯定会信的。”
“唔…嗯。”
徐小乔欲言又止,最终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抿气嘴摇摇头。
徐雀儿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仰起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下次进宫便按你的话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