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话说程武身中奇毒,又以剧毒维持行动,情势已属危急,幸得陌生郎中赐予奇妙功法,也是程武天运非歹,这套功法竟与程武有着莫名的契合性,程武修行起来进展奇速。第二日,郎中便解了程武的续命毒。
“你这会感觉如何?”郎中拍着程武的肩头说道。
程武伸出双手,尝试攥紧拳头,试了几次也无法做到,摇头说道:“感觉没什么力气。”
“那是当然,让你临时行动的毒既已解除,你的体力又未完全恢复,无力是正常的。我想知道的是,在这种状态下,你可以修炼心法吗?”
“嗯,这倒不是问题。”
“很好,看你样子似乎很累,你可以去床上睡一会,我去给你准备药水,待会你要继续练功。”
程武道了谢,便去休息了。
郎中离开屋子,独自走到花圃中,望着无云的天空,小声道:“师父,弟子把心法让他学了,他学得很快。也许,这就是当年你真正想要收的那种弟子吧,希望你在天有灵,庇佑他度过难关,若他真死于此毒,我那徒儿的罪孽怕是更深一分了。”
此后数日,随着程武体力的逐渐恢复,他的感知能力也开始复原。一方面,他清楚地意识到体内的毒正在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另一方面,随着修炼的积累,新的心法已经初步成型,并且有了和静虚心法分庭抗衡之势。不管是认真修炼还是消极应对,都将产生可以预见的严重后果。
“难道说,人真的无法修炼两门功法吗?”程武坐在池子旁发了愣,然后叹息一声,起身穿上衣服。
当他打开门,恰好看见郎中推着木车,正要出去。
“前辈!”
“噢,你练得还顺利吗?”
“嗯,挺好的,有此心法相助,我必能成功解毒。”程武当然是在隐瞒。
“那就行,我出去一会,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程武摇摇手,说道:“我体力已经恢复了,看前辈带着那么多工具出门,也许我可以帮忙。”
“我要去遇到你的那个山洞中,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在那儿。虽然我没有救到他们,至少让他们得以入土,不必暴尸荒野。你要来么?”
“让我也尽一份力吧,而且我也想要外出走走。”
“也好,在这一直待着,想必你也闷了。只是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千万不可勉强。”
“嗯,晚辈知道!”
方出山谷,就有一个村落,往来村人见着郎中,皆招手问好,看来郎中在这附近确实是有名望的。二人继续前行,好几次程武欲要帮忙推车,郎中都拒绝了。
行至半途,郎中突然问道:“你修行本门心法已有数日,对于这套心法,你有何感想?”
“关于这套心法,晚辈确实仍有疑问。”
“你说。”
“这数日时间,我越是修行越是感这套心法的不凡之处。我曾听前辈所言,此心法乃是尊师所创,由此推想,尊师必是武林中的大人物,晚辈却没有听过尊师的名号,这是为何。”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名扬四海,师父向来行事低调,你也不可能知道江湖中的所有事,没听过也不出奇。”
“原来如此。”程武心中的疑问并未解除。
又行了半个时辰,程武大汗淋漓,略感体力不支。郎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还想要推车呢,不过我们已经到了,你还认得么?”
程武环顾四周,只见那条清澈无鱼的小溪缓缓地流着,却不见洞口,路上杂草丛生,和他初来时的景象大不相同。
“那个山洞呢?”
“在你脚下!现在你来推车。”郎中走在前边,用镰刀砍去挡路的杂草。
行了几步,出现在程武面前的果然是那个山洞。
“原来后边是有路的,我还以为这儿只能从上面下来。”
“有水源的地方,通常都有路,这并不奇怪。”
“前辈当初也是从这儿过来的吗?”
郎中摇头,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通过藏宝图找到这的。这段路是离开的时候才偶然发现的。若我早知道有这条捷径,就能早日来到此地。也就不必有那么多人伤亡,你也不用受这苦了。”
“人各有命,前辈何必自责。”
“也罢,我们进洞吧。”
“不可!前辈,这洞中不是有剧毒吗?”程武急忙上前阻止。
郎中哈哈大笑,说道:“这就是你小看我了,这洞中毒源,那日我已处理了。自那以来,已过数日,内中毒气已经散尽,所以今日我才会想要收埋他们的尸骨。”
“还是小心一些。”
“放心!你把除提灯以外的东西放外边,车推进来。”
二人进了洞,郎中把灯点亮,程武第一次清楚地看见洞中景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这洞中零零散散散落着好几具尸体,身上穿着的皆是农人的衣物,他们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但即使如此,依然可以看见尸体上那狰狞的面容,想必死前都承受了不小的痛苦和恐惧。而洞中的气味亦是独特,腐烂的气味和药草的清香混在了一起。
“造孽啊。我们先把这些人给运出去。”郎中哀叹。
忍着恶心的感觉,二人终于把洞里所有的尸体都给推了出去,就地掩埋。
“还少了一个人。”程武说道。
“唉,你愿意将他收埋吗?”
程武点点头,说道:“他与前辈关系匪浅吧,此人与我交过手,亦是我亲手所杀。我已发觉,他所修行的,正是前辈所交予我的心法。”
“没错,他是我徒弟。如今他做出了这些事,我也无法为他辩解什么。”
“带回去吧。”
“啊?”
“我们把他带回去收埋。”
“这...”
“既然他是前辈的徒弟,那么我想,也许他并没有那么坏。”
“...谢谢...谢谢你。”郎中低头说道。
郎中知道徒弟的尸首所在,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那具尸体。只见那人胸口被打穿,四壁皆粘上了黑色的血迹。他的左手微伸,似乎曾经抓着什么,
“我是不是下手重了些。”
“至少你给他留了全尸,他...是个罪人啊。”郎中悲从中来,满脸泪流。程武默默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火光渐渐暗去,明月高悬空中,明月藏身水中,冷冷清清。郎中收了骨殖,不知作何感慨,只是推着车默默归去。
程武跟在后边,心想:“就如失去孩子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