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顺子、姚顺子。”
姚顺子放下镰刀,从刺脸的麦穗中直起腰,抬起头,汗珠子有点蛰眼睛。
地南头,邻居家的二小子,正叉着腰扯着嗓子叫唤姚顺子。
“喊个球,死人了?”
“你家来人了,你爹喊你回家去。你快点的!”
“知道了,这就回!”
姚顺子收拾起家伙事,回头又看了眼刚割了一半的麦子,喊了一声“回家”,从地垄上窜出一条黄狗,“哈达哈达”地跟在姚顺子身后,宛如一个恭顺的狗腿子。
姚顺子家,在这个中部的小农村里,不穷也不富,四间瓦房除了略显老旧,倒也不是很差劲。顺子娘走的早,那时候家里穷,生姚顺子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为了日子过得好些,起早贪黑的干,房子盖好没两年,顺子娘就走了。从来与人为善,没有发过脾气的妇女,在弥留之际对着来探望的所有人说了惊心动魄的一番话:“顺子是我的命根子,你们多照顾,来生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欺负他,苏丽云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会要你们好看。”那个秀气慈善的顺子娘,满脸狰狞,整间屋子的男女老少齐齐的打了个冷颤!顺子爹坐在床边,握着顺子娘的手,没说一句话。
顺子爹是个知识分子,当年响应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来村子里,就再也没离开。顺子爹在顺子娘走后,生了一场大病,干不了重活。好在乡里乡亲的时常帮忙,姚顺子也算平安健康的长大了。
姚顺子读了几年书,家里要生活,后来就不上了,顺子爹也没办法,只能经常教导姚顺子看一些自己的书。姚顺子十六了,很多农活都可以收拾,就是脾气不太好,不像顺子爹带着丝知识分子的书生气,也不像顺子娘那样与人为善的和气。姚顺子就是觉得自己要活的硬气些。做不做人上人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昂首挺胸的站着,就是对得起娘。
“爹,谁来了?”姚顺子放下家伙事,把镰刀挂到窗棂上,一边拿起脸盆打水,一边朝着堂屋说话。
“顺子回来了,是爹的一个朋友,洗洗手赶紧过来。”说着话,顺子爹和一个男人站在了门口。
男人很精神,不长的头发,坚硬的脸庞,衣服看着很考究,姚顺子没见过大世面,只觉得这个男人很有气势,应该不是个庄稼人,倒像是个在政府上班的领导。
“叔好!”
“这就是顺子吧。是个好小伙子。”男人认真的打量了下姚顺子。
“言蹊,顺子大名叫什么?”
姚顺子第一次听见别人喊爹的名字,姚言蹊,真好听。
“叔,顺子是小名,大名叫姚浮闲。爹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浮闲!娘起的名。”
苏丽云一个农村妇女,哪里懂得那么多,就只是想要儿子痛快的长大,有个快乐日子。姚言蹊挑了几个名字,苏丽云觉得浮闲挺好听,哪里知道造化弄人,姚浮闲连半日闲的功夫都偷不得,就算是顺子顺子,也没能事事顺心。但是,娘起的名字,姚顺子知足,喜欢,这个是娘留给自己的宝。
管它能不能真的事事顺心,处处得闲。
“顺子,跟我走吧。总窝在村子里,做个庄稼汉,你娘也不会愿意的。”男人很郑重的说道。
“爹,这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