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公子,今日的《圣贤论》就讲到这里,下学后明日便要交上来一篇策论,名字便叫做圣贤何为,尔等也不要忘了温书。”陈太傅放下手里厚厚一卷《圣贤论》,用手理了理花白的胡子。
“我等知道了,恭送太傅。”这群宗室贵胄里面,最大的十九岁,最小的才刚满十岁,各有各的脾气和秉性,陈太傅有时候就想,万一自己不是个太傅说不定还真的压不住这些猴崽子们。
“魏国公府的小公子留下,把昨儿我罚你做的《耻论》交上来才能离开。”他坐在紫檀椅子上,喝着侍官递过来的盏茶,天冷呼呼得冒着热气,倒是别有一番仙风道骨。
“陈太傅,衍儿昨日不是已经交给您了吗!”魏衍让小厮给自己收拾书卷与毛笔,自己坐在凳子上鼓捣小玩意儿。
“老夫叫你做《耻论》,魏小公子说的何为耻,耻就是王八蛋!”陈太傅想起厚厚的一沓宣纸上每张都写了无数遍的耻就是王八蛋,便觉得这个魏小公子太过于顽劣。
“是啊,古圣贤云,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为八端。可是夫子你想过没有,古人为什么偏偏要记住这些,说明古人也十分善忘八端,这忘八端,忘八端,忘久了不就是王八蛋吗!”
“所以啊,耻便是王八蛋。”魏衍拿着自己的的书本摇头晃脑。
“一派胡言,你啊,明日给我重新呈上来一篇,你可知否。”陈太傅把手里的戒尺敲得啪啪作响。
“哈哈哈”弘文馆思学堂里还没有走完的学子们也都哄堂大笑。
魏衍从思学堂里面出来,便让小厮跟着自己走过前院,前日刚下过雪,雪地里白茫茫一片,有些时候还真的不愿意去踩踏,仿佛会破坏了这份洁白。院子里的几颗百年香樟树到了冬日也熬不住苦寒,树枝上全是雪花与冰渣,从远处看倒像是冰雪森林似的。
“喂,魏衍,你小心啊。”魏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树杈上的雪花砸到了脑袋,头冠发丝里全部是残雪。
“元昭,你敢偷袭我。”魏衍放下书箱子,把头发抖落干净,便冲着地上挖了一大块雪,他在手里团来捏去,捏成一个冰球砸向元昭所在的树枝。
“你砸不到我,你这个笨……啊!”冬日树杈里的积雪有实有虚,她一个脚没踩闻就要往下掉落。这时候魏衍看她往下掉,便飞身过去接住她,一把抱住往下掉落的她。
“没多少能耐,还偏要爬树。”魏衍接住元昭以后趁着抱住她的空闲时间奚落她。
“要你管,快放我下来。”元昭挣脱他的怀抱站到地面上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你的萧绰哥哥你们怎么样了,我可听说元淑都要把萧绰给夺走了。”魏衍穿着白狐大氅和她走在雪地里,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所以孤今日才要找你来,你帮我把萧绰抢回来好不好?”元昭抱住他的胳膊,吐着热气冲他撒娇。
“我怎么帮你啊,你怎么不找自己的元嫂嫂帮你!”魏衍也不知道如何帮她,而且即便能帮,他也不愿意把元昭推给别人。
“萧绰是外男,我元嫂嫂是后宫妃嫔,交往起来本身不太方便,我一个女儿家亲自去约又显得不矜持,所以孤想了很久,非要你帮助我不可。”
“不帮,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况且其他人也喜欢你,怎么不见你那么上心啊。”魏衍听到元昭让自己帮助,明显没有那么高兴。
“别人喜欢孤,谁啊!”元昭调皮道。
“没什么,我就是不想帮你。”魏衍有些心虚,但还是拒绝她。
“孤告诉你,孤要是嫁不出去,就去你们魏府过活。”元昭气鼓鼓说道。
“好啊,反正我们魏府还养得起一个小丫头。”
“你!你到底帮不帮孤。”元昭说着便要拿出手绢抹泪。
“好了好了,我怎么把你啊。”魏衍还是心软,不想让这个人伤心。
“那你就邀请萧绰去骑骑马啊,蹴蹴鞠啊,打打马球啊这些,到时孤自然会到场,你只需要在旁边帮孤说话就行了。”元昭伏在他耳边说话,不经意间魏衍看到此时的元昭脸面红润十分好看。
“那只有这些啊?”魏衍反问道。
“自然是这些,其他的你也不需要做。”元昭信誓旦旦保证。
“那好啊,只是你真的想嫁给他吗,这可是要回燕国的啊。”魏衍担心道。
“孤知道,萧绰哥哥不仅是北燕国的长子,还是温皇后所生的嫡子,回国以后那就是皇太子,孤去北燕还能做皇后呢,为何不愿意!”元昭想着便羞怯一笑。
“哎!你为什么那么不高兴。”魏衍神色失落被她看在眼中,只是她不知道魏衍失落的原因就是她喜欢萧绰……
“衍哥儿回来了,夫人”元翎身边的李嬷嬷从府门外搀住魏衍的手臂。
“衍儿,你下学累了吧,快进正厅,母亲给你做了莲子银耳粥,最是名目养神。”自从魏衍长大,元翎便没有了安生的日子,时常围着这个小儿子打转。
“母亲,儿不渴,儿先去温书了,还有一篇《圣贤赋》要做,您把那个汤水送到我的房里便行了。”她这时候心情低落,也没有心闲情逸致喝什么补汤。
“好,我衍儿这么用功,母亲这就给你吩咐下去。”元翎从来没有见自己儿子那么用功,便嬉笑眼开。
“夫人,您即便不算上魏国公夫人,那也是崇华帝姬,何苦这样做呢,这些让我们下人做不是更好。”李嬷嬷打小做宫女的时候便跟着元翎,如今都已经三十年过去了。
“自从国公逝去以后,我便时常吃斋念佛,如今竟然连两个儿子长这么大了都不知道,温儿如今与我疏远,难道衍儿也要这样吗!”元翎自知有些对不起两个儿子,便想力所能及的弥补一二。
“奴可是听说,这临安帝姬与衍哥儿走的很近,难道是临安帝姬想适嫁魏府?”李嬷嬷凭借着从內宫训练出来的敏锐觉得事情不简单。
“孤不是没想过,只是如今我魏府早就不是以前先帝在时的魏府了,连兵权都没有,温儿如今也没有官职,皇上把临安嫁过来没有一点好处。”元翎看着日渐败落的魏国公府也是叹息非常。